杜若早上刚睁眼就一骨碌爬起来,捞了件蜜合色茧袄往外头跑,海桐忙喊。
“头还没梳,脸还没洗呢!”
杜若边扣纽子便道,“我去找阿姐。”
杜若的闺房设在东跨院北间。
东跨院只有北边有房,西墙挨着西厢,晚上海桐把正院通过来的走廊上那扇小门一锁,便是个独立的院子。
当下杜若兴冲冲开了妆台底下的小抽屉拿铜匙开门,海桐跟着劝。
“元娘子脸皮薄,你说话可留些分寸。”
这话在理,杜若踌躇起来。
杜有邻虽只是个东宫司议郎,杜家祖上确是阔过的,出了两位相爷。
再早五十年,京中童谚还唱过‘城南韦杜,破天尺五’。小时候姐妹俩回城外老宅祭祖,跪在幽深古旧的祠堂里听族中长辈讲古,都背过‘杜家女不得为妾’的训示。
杜蘅的性子看似温驯和气,其实极执拗能钻牛角尖,定把此事视作奇耻大辱。
一时杜若往正院寻杜蘅,才走到窗下,正听见杜有邻语声沉沉地训话。
“你是长女,自当替杜家分忧,怎可推推让让诸多借口?”
杜若怔了怔。
阿姐懂事,小小年纪掌管家计,照料弟妹,阿耶还有什么不满意?难道当真要违逆祖宗遗训,逼迫阿姐做妾?
又听杜蘅低声道,“女儿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