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水样茫然无措的心绪中,承天门的击鼓声乍然响起,已是五更二点了。
这鼓,要足足三千声后才会停止呢,然后便是崭新的一日了。
次日清晨,杜蘅听说杜若又犯了浅眠的毛病,竟误了晨食,心下纳罕,吩咐房妈妈休熄了火,蒸笼里热着汤饼,回房又描了描眉眼,便走到东跨院来探望。
走到窗下正听见海桐的声音。
“今日柳家来行‘纳采’礼,娘子一早打发了荣喜他们洒水打扫,院中还摆了香案,供了瓜果,又盯着房妈妈预备招待,都忙了大半日了,如今正在中堂等着收礼呢。”
杜蘅耳根发热,略一思忖,掀起门帘便进了屋。
杜若还坐在榻上发怔,忽见阿姐进来,头上梳的流云髻,插着一对绿松石蜜蜡珊瑚的珠花,身上穿了十样锦折枝牡丹的薄缎小袄,下头配了一条细褶儿墨绿长裙,在阴沉沉的冬日里显得又鲜亮又青翠。
果然是正议亲的人,满身的喜气挡也挡不住。
杜若摁住满心酸楚,佯装无事强笑道,“该早起来向阿姐道喜的,不妨又睡过了头。”
她吩咐海桐。
“我口里没味。你去库房里找鱼骨、虾米,熬一小碗浓浓的汤汁,蒸个蛋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