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烂酒鬼说话你理他作甚,扯床茧被盖了就罢。”
秦二点头,唯恐避之不及,两步走了出去。
常青揭开檐下水缸木盖,舀了一勺冷水进屋,正欲浇在柳绩头上,却见他两眼微睁,低声咕哝。
“我差在哪里?我哪里不如人?”
常青想起年少时因为家道中落未能迎娶过门的邻家小娘,也曾这般彻夜哭嚎,他心中酸苦难忍,返身摔了葫芦瓢,撒得冷水泼溅满院。
“杜家酒淡,未曾尽兴,哥哥陪你多喝两坛。”
柳绩抬起头愣了半晌,摊开双臂嘿嘿瞧着人笑。
“哥哥糊涂了,我家中哪来的酒?”
聘礼与宅邸早已将他榨干,家中只有几件旧宅搬来的寒酸家具,空空落落填不满房间。至于酒肉,厨房里压根儿就是空的。
上巳节搅动的涟漪渐渐散去,连着十来日,都没有宫闱局的丝毫动静。杜有邻几次三番寻不着王洛卿见面,又打听得此次有个极出色的‘假杨’参选,不免志向动摇,以为此番必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凡事所谓闻名不如见面,然而‘美人儿’一论,则见面不如闻名。
盖因人皆有喜好,各人心中的美全然不同。
杜有邻未曾见过‘假杨’真容,只在家中暗自遐想,以为她必有如画眉目、清淡气质,好比一枝梨花压海棠。杜若心思灵动但年幼,跳脱了些,自是不如。
他在家里跌足懊恼,却不知东宫这潭死水已被他搅合出一片风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