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隆基摆摆手。
“相爷正当盛年。朕愿与相爷再做十年君臣。”
再做十年左相?
那张九龄的权势地位便超过长孙无忌了。圣人这份儿客气礼遇,不单张九龄意外,满屋子重臣各个儿心头一震。
杨慎矜与裴耀卿老成世故,皆垂着眼似木雕泥塑般不置可否。其余诸人交换了眼色,公推说话最是和顺的李林甫出来。
李林甫迈步走到大殿正中,修长身形,长眉俊颜,四十出头年纪,面容如小郎君般白皙细嫩,说话时不紧不慢,侃侃而谈,那副金尊玉贵的体面,真不愧宗室出身。
“圣人体恤股肱之臣,相爷自是感激涕零,即便是臣子们,如今亲眼瞧见君臣相得的胜景,也惟愿肝脑涂地以报。”
哥奴嘴甜舌滑,李隆基嗤地一笑,手里捏着蜜蜡佛珠慢慢数,边数边道。
“秦汉三国以降,独我朝国力最为强盛,疆域最为广阔,米价最是低廉,贸易最是发达。四海归心,而朕乐享太平,皆是诸位的功劳。”
开场白越是隆重,底下的意思越是深不可测。
这出好戏里头没有自己亮相的机会,李林甫呵着腰道是,捧着奏本退到一边,将舞台全留给张九龄。
李隆基便问,“早上朕叫小黄门去问的话,不知道相爷意下如何?”
他没头没尾的话听得众人一头雾水,李林甫微侧过头偷偷瞥了一眼圣容。
殿外风雨如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