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瑁嗤了一声,十分不屑。
“有什么不同,不过是我大伯看不上的东西他当个宝,抢来抢去,不顾体面。”
龙池殿偏殿。
五儿捧着密密麻麻的册子念了半晌,口也干了舌头也麻了,圣人跟前别指望喝水,只得边翻篇儿边砸着嘴继续。
“裴太师府,二月二十七,朔方行军大总管牛仙客遣扈从杜有涯登门送礼,礼单计有青玉大如意一对,金花狮子瓶六个、银凿镂铁锁十二个、帖白檀香床一对、绿白平细背席十二领、宝鸡袍一副、龙须夹帖一帖、八斗金渡银酒瓮六个……”
李隆基倚在大蟒妆花红绣枕上,半闭着眼,因絮絮叨叨听了许久,渐渐有些乏了。掐丝珐琅西番莲纹香炉里的青烟四散开来,充盈各处,把李隆基英俊持重的样貌染上些悠然神态。
三位躬身站着伺候的宰相神色就远不如他那么自在,尤其是杨慎矜,简直快控制不住脸上的肌肉痉挛了。
他今日才恍然大悟。
原来,举凡各王府、公主府,裴家、韦家、杨家等高门府邸里,都藏着圣人布下的暗桩。譬如郯王每日何时起身,见过谁,说了什么,新买的斗鸡战力几何,甚至于郯王妃胳膊上又添了新伤,圣人无不了如指掌。
这些个密事,就都掌握在时常跟着高力士出入的那个看起来笨笨拙拙的小内侍五儿手里。
杨慎矜极之后怕。
圣人这哪里是‘共商大事’,分明是借机敲打。
幸亏他生性谨慎,又牢牢记住阿耶杨崇礼留下的遗训‘万万不可有歪心思对着圣人,一丝一毫也不行’,所以始终不肯与太夫人走近。就听方才五儿的汇报,抱病久不见人的杨太夫人分明是托辞躲赖,甚至对圣人怀有怨怼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