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近身服侍的铃兰,就连远一层的翠羽、长生,哪个提起杜若,面上不浮起主子当真有福,尽享爱意柔情的戏谑笑意?
然而对李玙这等志存高远的儿郎来说,一颗心能辟出几分去与小娘子卿卿我我、你侬我侬?太过于痴缠黏腻的女郎,恐怕令他厌倦。
万万没想到,杜若竟还能在李玙的棋盘上做一颗纵横裨益的棋子,而李玙竟也有心胸,容纳一个胆敢,也善于把玩权力的女人,甚至以之为荣。
女人、恩宠、权力、家族……
果儿心里一声苦笑。
李家男儿在这个困局里苦熬了几代?
李玙倒是不怕重蹈高宗、中宗覆撤。
倘若有日他得登大宝,以杜若之专宠,之明目张胆提拔杜家,之野心勃勃,岂非第二个武则天?第二个韦后?
可是李玙的性子,比起高宗、中宗实在强硬冷酷得多了。
他怎么可能容得下杜若在他眼皮子底下捣鬼?
果真如此,只怕李玙御极那日,就是与杜若恩断义绝之日吧。
李玙红着脸笑。
“咱们两个怎么跟妇人一样没完没了。说罢,方才你有什么要紧事?”
“啊,是这样。”
果儿忙回话。
“前番殿下说圣人反常,奴婢进宫走了一趟。原来不止王洛卿挨了打,就连几个从前侍寝过的美人、才人,高爷爷打发去御前走动,竟都叫撵了出来。内中有一个,据闻生的实在不错,刚入宫时曾得圣人百匹蜀锦赏赐,接连临幸两夜,要不是娘娘仗着恩宠,硬压着圣人不让与她来往,恐怕今日亦有六仪之位。偏是她胆子最大,半夜闯进龙池殿,叫摁在殿前脱衣杖责,亏得高爷爷赶得快,才没当场打死。可是后头宫人把她抬回寝宫,大约是羞愤难当,竟一根白绫吊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