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佩在裴家惯于一语定乾坤,并不给太夫人留出拿捏的空子,直接往下倒。
“祖母爱才,又有识人之明,姐夫这一科虽空了,前程还在后头。倒是三姐的嫁衣要紧,可得了么?新娘子要给新郎官做一套公服,一副花幞头,可有现成的?那年我嫁五郎心里也打鼓,怕丫头做的东西叫人看出来跌面子。其实那套衣裳五郎压根儿没穿过,不过是个规矩,应景罢了,三姐千万别为难自己,硬捻针拉线讨这活计干,吃力不讨好。姐夫既然能做文写诗的,不如印两套诗集送他,他喜欢谁?卢照邻、骆宾王、还是王子安?”
子衿不大好意思,扭捏道,“你这个主意倒好……我瞧他最喜欢李太白。”
太夫人咦了一声问。
“你们几时私下相见,谈到这上头去了?”
子佩笑着打岔。
“难怪人家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三姐与姐夫当真情投意合,两相欢喜,你喜欢的不也是那位酒中八仙?这下可好,往后花前月下,你一本书我一本书,你说上句我接下句,举头邀明月一番,两口子必不拌嘴。”
子衿捏着帕子甜甜笑,“就借你这句吉言。”
“荒唐!”
太夫人感到被架空,气呼呼把龙头拐顿在地砖上,拉下脸呵斥子佩。
与五年前相比,她愈发老态龙钟,原本花白的头发已经全白,肩背佝偻,苗条了一辈子的身段因为长期卧床而臃肿,整个人都在剧烈的颤动。
“你一个出嫁女,回娘家指手画脚,越俎代庖,成何体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