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佩不慌不忙舔了舔唇。
“当初是我年幼无知,所以祖母才教导我。可是阿玉什么性格,现而今什么身份哪?祖母还没瞧明白?这五年,为提拔阿洄,我找过她,阿娘找过她,连祖母都低头找了她多少回,有用么?她脾气犟得跟头驴子似的,牵着不走打着走,除非圣人一声令下,还有谁能叫她心意转圜?她不肯认咱们家,谁勉强的了?”
“你有理!你总有理!”
太夫人两手把龙头拐顿在地板上砰砰响。
“话又说回来,三姐出阁,阿玉必要来观礼。到时候嫁妆少了,阿玉瞧着,越发认定祖母最爱克扣咱们,怎舍得让她那三个姐妹认祖归宗,受窝囊气呢。”
这话惹得太夫人气喘吁吁一顿咒骂。
“作死的东西!捡上高枝儿有倚仗了是怎么的?你这样能耐,你去照看你三姐,别舔着脸在我面前要东要西!”
子佩还想再辩,子衿终于从喜事将近的欢悦中清醒过来,听懂太夫人与子佩长篇大论在争什么。
——不就是钱么?
子衿看着太夫人,眼神定定然。
“阿耶做了一辈子清官,没留下多少产业,可是我出嫁那一份子早就存下了。那年阿耶病了,连东西带我交给祖母,祖母实在要吞没,我也没法子。敲登闻鼓,请官家裁判,叫天下耻笑杨家的事儿,我做不出来。”
广厦沉沉,光线难及。
太夫人似尊铜铸的异兽香炉,把持着暗影儿里虚妄的荣华。
杨慎怡死了,长宁再不肯陪同太夫人左右,索性长住神都洛阳,七八年前煊赫的杨家,如今只剩下她一把老骨头支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