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提那些不着边际的,你想跟他白头到老就是痴人发梦!”
海桐打断她,神情严肃。
“只是王爷也就罢了,从当上太子,多少人背地里算计他?就算你们俩加起来一万个心眼子,能敌得过外头万万?这关过了,熬到当皇帝,你要像惠妃贵妃万事不管倒好,偏你是他头一个得用的,往后动辄要杀四郎或是杀二娘子,才能保住他,你下得了手?这就不是人干的事儿!你还心疼他,还想挡在他前头,还要顾念万言万当不如一默,你累不累?”
“奴婢这一年多在外头,不用替你操心,吃得好睡得香,比神仙还快活,闲来想想,别说嫁了个好郎君,就算嫁了吃酒赌博的闲汉,日吵夜吵,门栓倒了趟在油里,都比你舒服自在。上月去庙里求签,本是求着玩儿,顺带替你求了一根,你瞧瞧,说的倒有些意思。”
杜若为难,要看不看的。
海桐塞过来个卷成小卷的轻省纸签,横看竖看没有替人断言终身的分量,可是杜若郑重其事地打开,是十六个明明白白的字。
——身历惊涛,东风便好,太平身退,千万趁早。
“你别舍不得,卿卿是个机灵鬼,过七八年,你替她做门好亲,往那富贵又不沾皇权的世家嫁,完了整好退步抽身。”
一排窗子紧紧掩着,安神香熏的杜若头昏脑涨,不知怎的声气就虚了。
“我舍不得,他也不会放我走的。”
“早几年奴婢不说这个话,反正已是走到如今了,你成心要离了他,你办不到?有果儿、铃兰两个,天大的动静,把他瞒得人事不知,也容易。”
她极近地看着杜若。
“二娘与奴婢说句真心话,收服铃兰,是不是早打下这个主意?只要你有半分这个念头,便应留下退路,往后峰回路转,用不上便罢,万一能用上,万千的指望都从这上头来。”
杜若简直被她说糊涂了,竟真有一瞬恍惚,就听海桐道,“趁天气暖和,二娘不如上庄子走走,瞧瞧地界儿,奴婢上回问过庄上管事、小厮、积年的仆妇厨娘,几辈子的佃农,竟没一个人真见过太子。别说太子,就连长生、铃兰、王大将军娘子的娘家弟弟,都没见过。照他们以为,主家家大业大,祠堂在南边儿,从不来长安的。你换个名头,自认是奴婢,或是袁家娘子,谁想得到什么太子良娣?敬着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