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玙背着手, 心事沉沉走在渡鹤桥上,正向果儿牢骚。
“算来算去,只能指望王忠嗣,可是李林甫的眼睛也盯着他!再闹出一回皇甫惟明那事儿,孤这点儿底子就全没了!”
果儿知道他腹背受敌,气儿不顺,说话尽可能压低声音。
“殿下莫忘了, 李林甫出自东宫,当年受尽冷眼嗤笑,发达后从来不肯与故旧往来,必是有见不得人的把柄,奴婢以为, 兴许能从杜郎官处想想法子。”
李玙想都不想就拒绝了。
“不行, 他年纪大了,别牵连他。”
杜有邻将将五十出头,朝廷命官致仕的岁数没有定制, 不过身体允许的话,越是中枢官员越退得晚, 即便乌云盖顶绝难寸进,只要人还坐在位置上,于亲眷子孙都是极大助力。
杜有邻重回东宫后, 在旧日同僚面前耀武扬威,心境极佳,快活得每旬必组织游宴聚会,甚至弄出个‘东宫雅集’,专事连句作诗。
所谓年纪云云,不过是李玙不愿拖杜家下水,也是嫌弃他笨。
果儿深知李玙所想,顿一顿,转而道,“京里人多眼杂,殿下万万不可再如上元节那般亲身亮相,不过奴婢想着,倘若使人悄悄送信去石堡城,边关王大将军说了算,晾是李林甫也捏不到什么把柄。”
这倒也是个思路。
李玙才要说话,忽听前方一道刺耳的女声尖叫破空而来。
他骤然扭头望向乐水居,背上肌肉都绷紧了。
紧跟着又是一声,还夹了哭腔。
李玙立时飞跑,全没发觉果儿面上竟然毫无意外之色,甚至没跟上他,而是笃定地站在紫薇飘落的渡鹤桥上,漠然看着他惊慌失措的反应。
李玙赶到乐水居,迎面见凤仙冲出院子,手臂上赫然一道长长的伤口,正在滴血。
“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