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入口便觉腥气扑面,哇地一声全吐了。
李玙扑上去用力扯,却无论如何都扯不住。
那混着水草和水虫的泛青光的水,杜若喝一口吐一口,直吐得翻肠肚,水缸踢的咣当作响。
李玙恐惧地喘息着,捕捉不到她的眼神,眼睁睁看着她下颌、脖子、耳后的大片皮肤泛起密密麻麻的红疹。
杜若死死攥住拳头,浓重的痛苦和自责把她的五脏六腑撕扯成碎片,月光打在她苍白的锁骨上,豆大的汗珠滚滚而下,神经显然已是绷到了极点。
砰地一声重响,杜若狠狠推开李玙。
“你——杀人了是不是?!”
李玙急的尾音都变了调,片刻又问。
“杨氏知道了?”
所有的动静戛然而止。
杜若牙齿深深咬进下唇,一脉血线汩汩流出,顺着她精巧的下巴滴落在薄荷色前襟上,触目惊心。
李玙倏然间明白她想问而死忍着不能出口的问题。
两个人佝偻着纠缠在壁角,胳膊腿脚互相羁绊,谁都起不来。
“我没有亲手杀过人,别说人,当年我与王忠嗣一道练习搏击,师傅叫以奔牛为猎物,先杀者胜。王忠嗣骑在疯牛背,以长剑悍然插入牛心,果然一击毙命。师傅大加赞许,可是我不肯效仿,只砍断牛之一蹄,受伤的疯牛危险无比,十来个近卫拉不住,我翻下来,被它踹了一脚,才留下右后腰的伤痕。”
室内连空气都凝固了,毫无意义的字句在瑞脑香烟中摇晃,耳畔雷声滚滚,杜若苍白的嘴唇止不住的颤抖。
杜若爬前两步,不置信地追问。
“从来没有,一次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