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若觉得不可思议。
说李玙谋反断无实锤,不然他怎能好端端离开太子府?那现在又有什么值得人耗费公帑来追?
除非,是追她。
杜若挺身想去问个究竟,李玙已探头进来,匆匆瞪她道,“老实待着别动,不叫你别冒头。”
他叉腰分腿站在船尾,用身体挡住乌篷船舱的开口。
杜若紧紧抓住头顶船篷的竹板筋,心里砰砰跳。
忽然间地动山摇,小船越来越晃,晃荡得她头都撞到篷顶了,从缝隙看出去,水面波涛滚滚。
明明是人工挖开的运河,怎么会有浪呢?
片刻她明白过来。
那年为了把水芝嫁出去,她开大船尾随寿王的小舟,没想到大船动静太大,搅得水域动荡不安,寿王勉力维持小舟平衡的模样还历历在目。
而现在,换成她在难以自保的小舟上了。
月黑风高,汹涌沉默的河面上,李玙一袭红衣,立在深夜的乌篷船尾。
数十丈开外,杳杳火光勾勒出大船甲板的高度,仿佛一堵缓缓倒下的墨黑石墙,星星点点重甲和头盔反射的火光,在沉默虚空中缓缓显形。
李玙整个峭拔的身子绷紧如弓弦,在大船对比下显得那样单薄狭小。
长生放下竹竿,默默无语从脚边褡裢里掏出一张短弓奉上。
那弓只有寻常弓箭一半大,乍看像孩子的玩物,可是牛筋格外强健,拉满能如寻常弓箭那样的尺度,足够李玙右肘顶到极限。更奇特是搭配的箭头又短又利,黝黑发亮,绝不是常用铁器的配方。
果儿与铃兰站在船头,愕然四面张望,果儿喘息着,胸膛剧烈起伏,颤抖的手指一根根握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