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儿两手握成拳头,挪步往右边去。
那边的窗纱也是藕荷色,才糊上没几天,凑近了闻还有米浆清甜的滋味。他颤颤去揭窗纱的夹角儿,手抖得太厉害,老半天才揭开,迫不及待凑上去看。
这一眼,顿时惊得他差点儿跌倒。
屋里地方狭小,长榻与梳妆台紧紧贴着墙,中间空出三四步的一块地方,背靠背绑了两个姑娘,正侧对窗子。
两人的头发都挣散了,长长地覆在脸上,一个穿桃红的寝衣,一个穿白,分明是才换了衣裳就被人逮起来,双臂扭在背后,嘴里塞了帕子,都在呜呜地叫。
榻头坐了个黢黑干瘦满面胡须的胡人,额头上显眼地戳着个烙铁烫出来的字,伤口里染了墨,恍惚是个‘丰’。他穿一身油亮亮的黑衣黑裤,手里攥把匕首,目光狐疑地在两人脸上来回打量。
果儿气恼,底下人怎么盯梢的,贼进了这院子都没瞧出来?
那胡人挠挠头皮,粗声大气的问。
“不认?两个一块儿了结!”
听口音和长生差不多,都是极标准的长安官话。
果儿越发想不通。
没几户人家用得起胡人奴婢,剔除掉宗室亲贵,就只有东西两市大大发财的商户,譬如卓林裴五家,裴家且还经手贩卖胡奴,但杨娘子不喜欢,裴家并不用。至于旁人……旁人怎能跟太子良娣扯上恩怨?
那贼不耐烦起来,抓住条脚踝举高问,“你姓杜?是就点头!”
姑娘家矜贵的玉足被迫高过头顶,微微打颤,桃红的鞋面子上绣着粉白的碎花,两个人狼狈地团着身子,呜呜乱踢乱蹬。
那贼恼了,提起刀尖比在她脚踝环环绕圈,似要剁掉。
“说不说?”
果儿恨得两眼圆瞪,恨不得踹门而入,一拳打死这粗蠢的胡奴,可他有自知之明,打不过,更别提打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