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着月光和星河事先留下的路标,同罗人静静赶路,遇上野兽也绝不出声。
杜若走了一时辰便体力不支,被阿布思的亲兵扛在背上。
“你多大?”
她问身下健壮伶俐的孩子。
他像生来就眼盲的灵敏动物,任劳任怨,暗夜埋着头匆忙赶路,靠耳朵和鼻子辨认前人方位,脚步刮擦擦划过石头,又稳当又轻快。
“回郎官的话,十四岁。”
这孩子愣愣的,没辨认出背上是女人。
“郎官真轻,比我哥哥轻多了。昨晚我梦见哥哥,说回家有烤羊头吃。”
“你哥哥在哪儿?”
孩子哽咽了下,用肩膀头蹭了下鼻涕。
“他被突厥人杀了,生卸了一条腿。”
烧焦血肉的气味似乎还萦绕在杜若的衣裳上。
她没有力气去想,一袋炒米能吃几天,吃完了怎么办,或是没吃完就……遇到吐蕃人怎么办?她想的是当年在大云寺做的梦,梦见李玙大败而归,血迹淋淋。
真正的战场比宫闱阴谋可怕多了,盔甲有什么用?
“……我也想回家。”
“家里最好了。”
他把杜若往肩上颠,腾出手在身旁植物上抹了片叶子。
然后杜若听见零碎的音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