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身形刚动,就撞上了什么东西。
郑旭低头一看,竟是李倓斜刺里伸出一只脚,触到他的目光,更是明确地摇了摇头。
“房琯之败,圣人难辞其咎……”
杜若开了口,语声轻软,与她那堂皇隆重的打扮大相径庭,话里的意思却令郭子仪大为意外,满地大臣亦悚然色变。
向来皇帝是不能认错的,除非老天爷使雷劈他,山崩地裂,水池子干了,鱼都死了,群臣乌泱泱进谏,金殿上再碰死几个谏议郎……
这位皇后可好,走马上任第一句话,就是替圣人下《罪己诏》!
“圣人对阵安庆绪时胸口中刀,至今四个月尚未痊愈,听到大败消息,一时情急,竟致昏厥,故而不能亲自向郭将军赔罪……”
杜若语带哽咽,歉意地环环福身,腰上一圈琳琅环佩竟一声儿不出,足见高门贵女姿态端庄。
“圣人令本宫转达口谕,郭将军如能尽弃前嫌,于李唐定有再造之功,官职爵位都是应许之事,独天下百姓的景仰谢意,是谁也夺不走的。”
风呼地一卷,寝室内金幡漫天,檐下青铜鸟兽被吹得咣当当响,一种令人沉静安宁的香气兜头而来。
郭子仪高大威严的身板如同石柱,居高临下俯视这位与圣人青梅竹马的皇后,婚嫁时不得已让位给韦坚的妹妹,兜兜转转一大圈,竟还是她坐了正宫。
“册封礼办与不办都不要紧,本宫并非新人进门,连登基大典都因陋就简,皇后岂能凌驾于圣人之上?”
杜若目光扫到李辅国,柔声吩咐。
“中贵人另有高职,无需担当圣人身边琐事。再者,在灵武,就不要区分国库与内库了,为本宫一人花费,倒不如为上下官兵添置冬衣,加几顿肉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