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才不是乱七八糟,”华瑶自顾自地解释道,“这叫夫妻恩爱,情浓意快。”
谢云潇捉住华瑶的一只手,摸到她的脉搏是没有一丝浮躁的平稳。原来她口中说着惹火烧身的话,心里还是一汪无波无澜的静水。
谢云潇无声地笑了。他不仅没有辩驳一句,还在她的指尖吻了一下,他温热的气息仿佛萦绕着她的心间,她的声音不自觉地变轻了些:“好困,我继续睡了,你不要走,因为你在这里,被子里暖暖的,香香的,让我觉得很舒服。”
谢云潇道:“我不走,我等你睡醒。”
谢云潇话音落罢,华瑶已经睡着了。
这一觉又睡到日上三竿的时候,华瑶隐约听见门外传来一串脚步声。她半梦半醒,迷迷糊糊地呢喃道:“外面有人。”
“是汤大夫,”谢云潇道,“她来给你送药。”
谢云潇整理好了衣衫。他撩开床帐,悄无声息地下床了。
这时已近晌午,天色却是阴沉沉的,翻滚的乌云中夹杂着隆隆的雷声,突如其来的疾风暴雨像鞭子一般抽在窗外的石台上,噼啪作响,溅起一片漫无边际的水雾,汤沃雪进门的那一刻,带来湿漉漉的雾气。她忙把门窗关严,再三叮嘱道:“公主千万别着凉了。”
她这几天睡得太多了,现下一点困意也没有。谢云潇大概是太累了,他还睡得挺沉。他身上总是那么暖和,好比灼热的火炉,燃着炎炎的烈火,华瑶默默地取了一会儿暖,就悄悄地下床了。她从衣柜里找到厚重的棉衣,把棉衣穿了起来,又拿出一把油纸伞,倏地撑开。她举着伞柄,正要跨过门槛,谢云潇的衣角飘到了伞面的另一侧,她似有所感,转过头来:“你醒了?”
汤沃雪也不是真要和齐风计较。她太疲惫了,整个人昏昏沉沉的。她的房间就在隔壁,她唤来自己的徒弟照看齐风,便回屋去休息了,临走前,她还告诉华瑶:“殿下,我听说彭台县来了不少秦州人,他们听闻您的美名,专门投奔您,不管他们有什么想法,您别忘了自己还有伤,至少要再调养半个月,这几天最好别见客。”
齐风才刚醒不久,神智也不甚清晰,他的眼睛上蒙了一条轻薄的纱布,只能隐约辨认出华瑶的影子,却不能把她的形貌看得分明。
汤沃雪正准备为华瑶施针。她把银针排开,指尖在针头上捻了一捻,似是口舌难言一般,迟迟没有吐露一个字。她的叹息声若有似无。
汤沃雪转过身,刚好对上华瑶的目光。
“没有,”汤沃雪含糊其辞道,“他……他没死,也没醒。他中了剧毒,吐了很多毒血,真是九死一生。我最擅长解毒,应该能把他救回来,按理说,他今天或者明天就该睁眼了。”
“嗯,”华瑶附和道,“我会注意的。”
汤沃雪连日来的疲惫一扫而空了。她打开食盒,从中取出一碗药膳和一碗药汁,端到华瑶的面前,华瑶二话不说,飞快地把这两碗药一饮而尽。
齐风听着她轻快的语调,唇边也有了细微的笑意。他不通文墨,不善言辞,更不在乎后世之人的评断,但他从她的语气中听出了她对他的欣赏之意,他忽然明白了为何古往今来的将领都希望自己能青史留名。他斟酌着说:“只要能为您的大业贡献一点力气,我就算不枉此生了,死也甘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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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瑶听着窗外密集的雨声,心中更是十分烦闷。她无法排解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烦闷,干脆倒头又睡了一觉。
华瑶的疑虑仍未打消。她趴在床上,任凭汤沃雪用针灸来为她治伤。针尖刺过的穴位火辣辣地发痛,她咬着被角,忍着痛意,心中的各种杂念化作变幻万千的浮云,降下一场时缓时急的细雨。她知道凡人终有一死,但她又偏信自己的造化,迄今为止,她所走的每一步路,都像是一场豪赌,她还没彻底地输过,上天赐给她侥幸的机缘,却要把她最倚重的侍卫收走吗?
汤沃雪又查看了华瑶的伤势,亲手为她敷了一层金疮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