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华瑶和谢云潇走出了浴室。
晌午已过,窗纸上映着一轮红日。华瑶轻敲了一下窗台,细微的脚步声从走廊的尽头传来。
华瑶循声望去,门外的侍卫通报道:“启禀殿下,金公子、沈知县已经到了。”
华瑶推开一扇红漆木门,天光洒到了她的脚下,迎面吹来一阵芳馥之气,她颇觉心旷神怡,语气很是随和:“请他们进来。”
沈希仪和金玉遐一前一后地走在廊道上。沈希仪行色匆匆,裙摆被风刮得乱卷。她比金玉遐先一步跨过门槛,躬身施礼道:“微臣参见殿下。”
“免礼,”华瑶转过身,走向内室,“时间紧迫,今日我们就在此处议事。”
金玉遐急忙跑进屋内,谢云潇顺手关门。
周遭安静得出奇,谢云潇悄无声息地站在门边。他穿着一件软缎宽袖的云白色长袍,衣袖间染尽了清冽干净的香气,分明是一位不食人间烟火的贵公子。他的姓氏是“谢”,谢家又是大梁朝第一世家,他的言谈举止一向清贵矜持,极有名士的风度。
不过,自从皇帝重病不起,这邸报也被搁置了。京城上一次派发邸报还是四个月之前。如今皇帝的病情仍未转好,邸报倒是恢复如常了。
华瑶、谢云潇、沈希仪早已落座,金玉遐仍然站在一旁。
“邸报”又名“朝报”,或者“京报”,乃是朝廷传达朝政消息的文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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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云潇转入一扇屏风之后,此处放置着一张软榻和两把藤椅。华瑶和沈希仪并肩坐在软榻上,华瑶身边没有多余的空位留给谢云潇。
华瑶不免感慨道:“完了,我爹真的完了。”
邸报主要有四个部分构成,其一,是皇帝的御旨,其二,是朝臣的奏议,其三,是官员的任免撤换,其四,则是全国各地的祥瑞与灾祸。
竹帘底端的横杠一晃,快要打到金玉遐的脸上,金玉遐依旧是不躲不闪的。他的耳力和目力都变得迟钝了。
金玉遐跟在谢云潇的背后,随他一同走向华瑶。谢云潇掀起了一道湘妃竹帘,那帘子从金玉遐的头顶拂过,金玉遐满目皆是青竹色。
华瑶指了指谢云潇手中的纸张:“这一份邸报的背后,必定是一位独揽大权的皇子或公主。”
沈希仪笑了一声:“区区骂名而已,我怕什么,难道您以为我是弱不禁风的人吗?您把我当成谁了?”
谢云潇坐到了藤椅上。华瑶递给他一沓薄纸,那纸上写着“昭宁二十六年三月甲戍”——这是今年三月刚出的一份邸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