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你怎么来了,不是嘱咐了四喜让你在家歇着的,我这边和汤夫人说说话就回去了。”

三清看他挺生气的样子还有点摸不着头脑,只能先假模假式的说了两句,把话头儿抛给他,有事没事他都能接上。

“你还好意思问我怎么来了,你出来这么久把我一个人扔家里,就这么放心?”

陈景这话说得理直气壮,乍一听还挺有道理,可再一想别说三清,就是这厅里汤家其他的下人,也都酸得腮帮子疼。这么大一老爷们在家里,还能怎么不放心啊。

三清听着这话愣了一下,但也只能先顺着他的话说,“那自然是不放心的,这不现在雪也赏够了,正准备回家呢。”

站在别人家客厅里秀恩爱,这样的事三清也是头一回做,多少有些觉得不好意思,便也没再多留,说完这话就拉着陈景急匆匆的出来了,知道一直走出汤家那条胡同,才有功夫来问陈景怎么就还跟过来了,难不成一下午就离不了人了?

没想到陈景这会儿不跟她逗闷子了,只板着一张脸低声跟三清说,“张全,死在衙门里了。”

第60章 ·

“死了?死了!”

三清像是没听懂陈景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嘴上又无意识了重复了好几遍,脑子才跟着转过弯来,“怎么死的, 谁弄死的?汤铮?!”

来了这个世界这么久,三清自认为习惯了这个世界的处事原则, 也习惯了这个世道里, 有时候人命贱如草的事实。但明明之前还好好的关在京兆尹衙门里, 他叔叔张掌柜还到处活动想把侄儿先弄出来的人,怎么会莫名其妙就死了?

再说这事他顶了天连同伙都算不上,也就是卖茶叶的还没抓回来, 要不然都不能把他扣在衙门里。就这么个无关紧要的小角色,谁会费大力气把人弄死在衙门里?

“小点声,还在人家门口呢,赶紧上车我慢慢跟你说。”陈景这会儿是一刻都不想多待,着急忙慌把三清推上马车,一直等马车都转了两个路口离汤家挺远了,才仔细把下午的事给三清说明白。

三清出门往汤家来之后,谢竹也没多留,寿儿更是回前院歇着去了, 屋里就剩下陈景一个醉猫儿抱着枕头睡得安稳。原以为这一天就这么着了,但有时候越想如何就越没法如何。

下半晌的时候, 刚走了不久的谢竹又着急忙慌的来了,他和寿儿在翰林院里总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来了之后就直奔寿儿的小屋里,把下午谢明然刚得着的消息全给说了。

“人是今天上午死的, 死得无声无息,同一间牢房里的人都没发现, 早上还吃了早饭,上午就一直躺下没动弹,都以为张全身娇肉贵顶不住牢狱之苦趴了,直到中午放饭的时候都没起来,有人去叫他才发现人都凉了。”

这事寿儿听完,也不管陈景醒酒没醒酒睡够没睡够,冲进后院急吼吼的把陈景给喊醒,张嘴第一句就是死人了!吓得陈景原本都到了头顶的起床气又全给憋了回去,愣了半晌才挤出一句:谁死了。

陈景此时此刻跟三清说这些的时候面色从容不迫,他说什么也不会告诉三清,自己当时脑子里下意识想到的,就是难不成是三清出事了?这样的想法乍一出现的时候,连陈景自己都觉得荒唐。可一路往汤家来的路上,他却又想明白了自己为何会这样。

官场上风云诡谲,头顶上再是花团锦簇,好像自己一伸手就能捞着大好的前程,但脚下永远是万丈深渊,只要一个不小心自己命丢了事小,全家一起流放抄家也是常有的事。

陈景自己选了这条路最后会是个什么个结果,他都能接受。但今天他才发现,要是真出了事他还是怕,三清就是他的软肋。明白了这个关窍,陈景就更是心慌得厉害,直到从汤家把三清给接了出来之后,他才多少安定了些。

“那你这么着急把我从汤家拉出来,是觉得这事是汤铮干的?”

三清听他把事情说完,注意力还是全都在到底这事是谁干的上边。毕竟原本三清只以为这事会发酵到今天这个地步,一半是因为云相要保自己的人,还有一半是汤铮和陈景都想拿这事做筏子,当投名状罢了。

但现在死了人,那什么都得另当别论,毕竟一个茶商再有钱再有体面,也不至于能让一个翰林院的编纂脏了手。

“不好说,谢明然让谢竹来报信就是让我心里有个底,明天到了翰林院说不得汤铮还得有后手。可谢明然为什么要专门来嘱咐我,他嘱咐我到底是想我收手还是想我继续往汤铮那边施压,我现在多少有些拿不准主意。”

衙门口那边死了个人并不是什么大事,下午的时候就已经让人把张掌柜叫过去给张全收尸,只说是暴毙连个理由都不用费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