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第 23 章

被阮珍珍提及的,所谓寄住在她家中的那个远房妹妹阮觅,此时正一脸假笑。

想她也是经历过事的人,怎么会错得这么离谱

还是说面前这个人走错了片场

自从魏驿蔺说完那些话,阮觅就陷入沉默。

“我和你离得这么近,你未婚夫不会生气吧”

“你这么好,你未婚夫真幸福。”

“我从小一个人长大,没有人对我这么好过。”

古代人民对绿茶知之甚少,稍不留心就会着道。但前世,绿茶话术可是火出圈了,阮觅听着听着张口能来五六句,怎么能不熟悉这个味儿

到了此时,阮觅不得不承认,她,翻车了。

正巧陈家这边的丫鬟找了过来,阮觅一脸镇定同魏驿蔺告别,仿佛没有听到他刚才说的那些话。

而魏驿蔺也没有做多余的事,好似一切真是只是他的肺腑之言,遥遥看着阮觅远去,然后露出个十分纯良的笑,叹息般轻声道。

“跑了啊。”

阮觅走出去一段距离,一路上都在装腿脚不便一瘸一拐走路。实在装不下去了,她弯下腰摸了摸自己的脚腕,然后一脸惊奇,“不怎么疼了,你先去忙,我在此处歇会儿便行了。”

那婢子犹豫着,“还是搀扶您去前头坐会儿吧,不远处就是莲池了,人多热闹。”

或许是怕等会儿出事被找麻烦,婢子极力劝说阮觅到前头去休息,阮觅无法,只能苦哈哈装着一瘸一拐的样子往前走,那模样艰难得犹如一匹瘸马千里寻亲。

好不容易到了莲池,看着阮觅坐在人群旁边,那婢子才放心离去,阮觅也松了口气揉揉自己的腰。

此处莲池,人群本该被池中舒展花瓣的荷花吸引,阮觅粗略看了下,却发现他们的目光总是往一个地方看去。

阮觅看热闹的心顿时复苏了,扭头看去,然后一下便看到了被众人簇拥在中心的阮珍珍。

笑得矜持,仿若群星中的皎月。

哇哦。

阮觅神情淡定正准备吃瓜,随后就见阮珍珍遥遥一指,指中了她,那张抹了阮觅看不懂的东西的嘴一张一合,道“那就是寄住在我家中的远房妹妹。”

嗯这又是什么新花招

阮觅有点跟不上这股泥石流喷发的速度,歪了歪头。

“珍儿,觅儿。”阮母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让她们两过去。

围在阮珍珍身边的人视线在阮觅的眼睛和阮母之间徘徊,面上笑容也从一开始的热络变得有些意味深长。

两人走到阮母身前,阮珍珍先笑着过去挽住阮母的手,营造出了亲热一家人的氛围,将阮觅排除在外。

阮觅故意做出似笑非笑的模样,目光在阮珍珍手上慢慢打转,瘆得阮觅手上瞬间起了鸡皮疙瘩,脸上笑也勉强。

在阮父的带领下,他们逐渐远离旁人的视线,走到一处幽静处。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阮父发问。

他看起来生气,实则心中早已盘算了好几轮。自从上回宴请四皇子,阮珍珍遭到四皇子的训斥,他就对这个女儿有些失望了。没想到这一次,阮珍珍竟然能同这般多官员子女说上话,还隐隐成为他们之中的焦点。、

方才阮奉先看了下,那可都是些手掌实权的官。

阮奉先上回没能升官,一直认为是自己在朝中人脉不足,要是给他给机会同这些官员熟络起来,那岂不是

因此,阮奉先对阮珍珍的态度更加缓和了,阮珍珍自己也感受到了这种变化,悄然勾起嘴角,很快又落下,换上个不好意思的表情。

“方才侍郎夫人问我是否是均衣哥哥的妹妹,女儿想着父亲您曾说过,侍郎于您官途有益,且女儿本就是均衣哥哥的妹妹,这话也没错,便应了。”

听到“侍郎”二字,阮奉先端着他的架子,呼吸却重了几分,掩饰般道“后头可还问了你什么”

“听闻均衣哥哥写了封信与陈氏,说赏莲会这日,将携妹至此。众人仰慕均衣哥哥,便对信中所说的妹妹十分好奇。因着前头已经同将军府、侍郎府、镇国公府的几位夫人相谈甚欢,几位夫人也很是喜欢女儿,后来一听闻女儿是均衣哥哥的妹妹,她们便将女儿当成均衣哥哥信中所说的那位妹妹了。”

言下之意便是,她阮珍珍可不是故意顶替这个身份的,谁叫她得那几位夫人的喜欢呢人家硬是觉得她是。这可是没办法的事。

阮觅在心里头给她翻译了一下,也觉得她今日说的话水平颇高,或许自己改日可以学来试试。

无时无刻都在学习的阮觅望天摸了摸下巴。

“那你方才为何指着觅儿说,她是你远房的妹妹”这个是阮母关心的事情。就算她不喜欢,可终究是自己生出来的,一下

子在阮珍珍的话里,就变成了别人的,实在荒唐。

阮珍珍有话说了,委屈极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当时那几位夫人那般说时,我想着父亲,便一时没有否认。可后来转念一想,均衣哥哥信中所说的,可能是觅儿妹妹。但那时候经那几位夫人的口,谁都以为我是均衣哥哥说的人了。女儿也不想骗人,背上这等骂名,可是、可是一想起父亲母亲与珵儿,我便只能扛着这个名头,与她们交谈起来。”

阮觅再次无声替阮珍珍翻译我可没有骗人,我都是为了父亲你的前途着想,才冒了这个风险,受了这么多委屈啊

阮奉先果然露出了满意的眼神,“你向来是个顾全大局的孩子,受委屈了。”

旋即,他又像平时那样,端起一家之主的样子,将这件事拍板定夺,“这件事就这样定了,从现在开始,均衣信中说的人就是珍儿,你可懂”

最后面这句话是对阮觅说的,可并不是在问阮觅的意见,而是警告她不要乱说话。

至于阮觅拒绝,阮奉先从未想过。他这个女儿木讷愚笨,但孝心做不了假,从来不会违逆他。

故而阮奉先并不担心,只是想到阮均衣有些迟疑,不过总归是一家人,阮均衣还是敬着他这个叔父的,到时带珍儿去拜访一回便是了。

这四个人,面色各异。

阮觅是面无表情,阮奉先是自负自傲,而阮母则是偷偷看了阮觅一眼,心里头总觉得依着阮觅的性子,这件事不会这么简单算完的。

阮奉先没有见过阮觅闹起来的样子,阮母可是尝试过的,心里头后怕,现在还隐隐防备着。

反倒是阮珍珍伤疤好了不怕疼,得寸进尺,“妹妹怎的不说话难道是觉得我抢了你的好处,心里头不开心”

典型的得了便宜还卖乖,要让阮觅亲口说把这个身份让给她。

阮母在一旁听着,心惊胆战,生怕待会儿阮觅就闹起来,她真是被闹怕了,偷偷往外挪了几步,远离战场。

没成想,阮觅事不关己,可有可无,像是刚刚打了个盹,“啊什么可以啊。”

十分无所谓。

阮母震惊,阮奉先满意,阮珍珍诧异极了。

“你们难道以为我会这样说”阮觅脸色一肃,看傻子一样看着那三人。

还是阮奉先先回过神来,勃然大怒“谁教你这样说话的不知礼数现在就滚回去面壁思过,什么时候学会说人话了再出来见人”

劈头盖脸一顿痛骂犹不解气,阮奉先阴鸷盯着阮觅。

竟敢违逆他,看来是太过纵容了,是该给些教训。

阮奉先挥袖,等着阮觅求饶。

可阮觅并不怕他,先前忍气吞声只是苦于没办法,现在现成的机会送上来,谁不用谁傻。

不过也不能让阮珍珍捡了便宜,于是阮觅眉毛一皱,幽幽叹了口气。

她还未开口,阮母便有些似曾相识的感觉。

开始了开始了,她要开始了。

“父亲好好想想,难道事情真的如姐姐说的那样好若是真的能让父亲您官运亨通,光耀我阮家,就算让我孤家寡人流落天涯又有何妨可是均衣哥哥他并不是能轻易说动的人,若是他怎么都不肯配和,到时候可怎么办好咱们阮家,还不是成了个笑话”

阮觅现学现卖,模仿阮珍珍刚才说的,再次让阮奉先动摇。

“那你说怎么办才好”

“父亲您才高八斗政绩卓越,缺少的只是一些助力而已。我这儿有一计,可以让父亲您尽情施展才华,不过需要姐姐的配和。”阮觅意有所指看向阮珍珍,意思再明白不过了。

阮奉先被捧得高兴,再次露出他的劣根性,直接替阮珍珍决定,“你姐姐定会配合你的,不必担心。你们姐妹俩助为父,也不枉我十数年悉心教导。”

他一副觉得不管谁为他做牺牲都理所当然,还勉为其难施舍一句夸奖的样子,可笑极了。

阮觅木着脸揽住阮珍珍的肩膀,找借口飞速离开。

“有些事情需要同姐姐商量。”

阮奉先大气摆手道“去罢。”

阮觅手劲儿很大,揽着阮珍珍的肩膀让她几乎动弹不得。她像个强盗,把人拖进偏僻处,然后露出恶笑“说说,存了多少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