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移步横水河畔。
此刻天色将晚,河床上的渔火星星点点同晚霞遥相呼应,煞是好看。
河之北麓有一座古桥,沿岸桥洞处开着一家小店,挑了几盏气死风灯,摆出两张桌子。
店门外摆一个石刻的牌子,凑近一看,上书几行字:小店祖传宰杀河豚之手艺,必保客官食之无虞,若有闪失,愿以店主之性命相抵。
店家但凡见有人来,便在石板上刷一层墨,贴一张熟宣,拓下一页文字来,交给食客。
等于是签了保书。
方才宰杀河豚。
程时琪看着有趣,击节赞叹:“在此处吃河豚,就着这江枫渔火,蒌蒿满地,方才畅快。
比起宫中御宴强胜百倍。”
周晓晓冲他举了下大拇指:“九爷真乃食中饕客。”
片刻鲜嫩的河豚端上桌来,店家当着众人先食了一筷子。
方才招呼道:“客官们慢用。”
俞行知拿起筷子:“果然奇香扑鼻,令人食指大动,我先尝一尝是否真如传闻中一般味美。”
程时照伸手拦住,道:“行知稍候。
吾先尝之。”
又有郭素人从旁阻拦,“六爷稍安,待小人斗胆先试。”
周晓晓手脚快,先抢着吃了几口。
九皇子程时琪也忍耐不住,连连举箸,口中直被烫的嘶嘶做声。
余下众人见此,方放心食用。
一众侍卫也从旁单设一桌。
食之无不交口称赞,皆道果然鲜美异常。
周晓晓心想,程时照此人虽龌龊无耻,不过对行知倒似是真心。
看在行知的份上这次权且算了。
于是对程时照道:“六爷既食了我的河豚,便也算是同生共死的交情了,之前我们那些许小事就翻篇了吧?”
程时照食而不语,心道:此女子虽粗俗,待行知倒是一片诚心,看着行知的面上,本王便姑且不予你这女子一般见识。
众人酒足饭饱,程时琪摸着圆滚滚的肚子,叹息道:“可惜不日就要回京,如斯美味不能再尝,实乃人生一憾。”
“就要回去了么?
什么时候?”
周晓晓望向俞行知。
俞行知歉然道:“京中近日尚有要事,加之表哥陪我前来,实乃私自出京,很是不妥。
是以一两日内需归。”
说未说尽,俞行知眉梢轻动,眸色环转,目光凝望着周晓晓,流露出极其不舍之意。
周晓晓想到俞行知为了她一封信,不管不顾千里迢迢的跑下来,心中有些酸溜溜的难受,脑筋动了动,临时起意:“不若我陪着你一道上京?
我欲拟在京都开一家十二月饼铺的分店,正好先去踩个点再回来。”
“晓晓,所言非虚?”
俞行知心中一喜,忍不住高兴起来。
但他既十分想和心爱之人多相处一段时光,又担心她被自己卷入京都烦杂的漩涡之中。
“不妨事的,我只陪你一路。
即日还转。”
周晓晓知道他心中担忧什么,“到了京都之后,我们各有所忙,估计也无瑕相见。
日后等我筹措完善,在京都开起分店,你我相见方才两厢便宜。”
程时照嗤笑道:“早先我说让你上京,你闹三闹四,抵死不从。
端的是如此反复无常,喜怒不定。”
周晓晓眯起眼睛:“行了,行了,我的殿下,女人不都是这样的吗,您就不要和我计较了。”
她心中想,之前我和俞行知闹分手,且你是想把我关在一宅院里做外室,我当然不肯。
如今我知道分手不是他本意,我们和好了,我自然要创造条件多多和他相处。
又不吃你王府的饭,用得着你管么。
但她嘴上只说:“行知大病初愈,我不甚安心,沿途好歹照顾一下他的起居。
省却出了什么纰漏,殿下又统怪罪在我身上。”
“你!”
程时照怒道,“真是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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