穷人是吃不起禁鱼期内高昂的鱼的,更不用说那些挑选过的无鳞鱼,唯有那些朱门大户,才会酒肉不断,才会富贵生病。
听话的病人从来都是能得上天一点眷顾的,而只有像章饮溪这样的病人,做梦都想不到,自己每日在日本领事馆的吃食,都是一盘盘催病的符咒。
即便是知道不能吃无鳞鱼,大小姐五谷不分、四体不勤,根本就不会注意的。何况她身在领事馆,不是在上海滩自己的宅院里,没有专门照顾她饮食的下人。
这一次,他倒想知道,章家还能从哪里再找到下一个沈京墨。
忙到日头当空,土狗都蹲在台阶上懒洋洋伸舌头大喘气时,许杭才有空歇下来喝口茶。
茶还没咽下去呢,外头就闯进来一个小家伙,大喊着:“救命呀救命呀!快救人呐!”
那小家伙衣着褴褛,似乎是个家境贫寒的孩子,脸上焦急神色,一跑进来,就冲到许杭面前跪下来:“许大夫,我阿娘病了,你行行好,跟我去救救她好不好?”
然后就是拼命地磕头,大有许杭不答应,他就磕死在这里的意思。
胡大夫忙上前去扶那小儿,和蔼地说:“你别急,起来说话好不好?”
那小儿不肯起来,倔强地跪着,许杭打量了一会儿,问道:“你阿娘呢?”
“在家里,我家在上九路边上的破庵里。”
许杭点了点头,将柜子里一小包针灸的工具放进袖子里,然后拎着药箱起身:“那你就带路吧。”
小家伙喜上眉梢,忙在前头带路引许杭出门,一路就往上九路而去。
上九路是靠江河最近的一条路,相对偏僻,也是许多穷人都会聚集于此的地方。重要的是,上九路离码头近,许多穷人在这里混口饭吃。
码头边上,有好几个破庵,一些买不起房子住的穷人就在这里生活。
一路上,那小儿虽在前面走,可是时不时都要回头看一眼许杭,生怕他凭空消失似的。
那小儿七弯八拐的,在一个破庵门前停了下来,然后脸上有几分紧张,小心翼翼地推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