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角度,她看他面上的笑容更为明显了,可没过多久,楚隽又摆出了那种让人望而生畏的严肃神情。
“宝庆,今日本王作为兄长,想要教给你一个道理,不知你可愿意听?”
楚隽的眉眼虽带着轻薄的浅笑,但那笑意不达眼底,倒是冷静沉着占据上风。
原本散漫的站姿因他的话而绷直了身子,楚琅华点头,轻轻说:“愿意。”
楚隽满意地颔首,然后说道:
“天家的儿女自小骄矜,一旦离了宗室的庇护,就成了林中雀、渊池鲤,弹丸人声便可令其变貌失色。今日只是天冷,宝庆就心念着旁人的侍奉,游神走思,也不知本王究竟带你饶了多少圈子。”
说着,楚隽笑了一下,似乎在笑她被蒙在鼓里茫然无知。
然后他顿了顿,继而认真又老成地对她说:“宝庆,这世上没有谁能够一直帮着你,小到宫人,大到皇权。你年纪不小了,也该学会自己照顾自己了。”
一顿半是说教半是劝导的话,哗啦哗啦地落在了楚琅华的耳边,好像是雪花片刮过耳朵,耳廓连带着耳垂一起烧红起来。
她的大氅上襟圈着一层雪色丝绒,蓬蓬的捂住她的脖颈,只露出两只耳朵。她也不曾戴耳饰,因此光滑圆润的耳垂在丝绒里红得遮都遮不住,好一个雪里红!
在饱经风霜与人情世故的楚隽面前,任谁被他这般说教,都会生出惭凫企鹤的羞愧之情。
楚琅华如战败的雏鸟,缩着脖子低下头。
其实她心中并没有觉得楚隽“自力更生”的道理有十足的说服力。
在他口中,楚琅华的行为被过分夸大了,只是寻常的宫人侍奉,哪里有楚隽说得那般严重?
不过这些心思楚琅华只在心中想想,她已然摸清了这位堂兄的脾气,若是说出来,怕还得去庄娘娘面前演说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