甫一出门,凉飕飕的风灌了容谡满脖子。
他身居翰林院编修,秋冬官服累赘厚重,去藏书阁修书多有不便,因而容谡只罩了冬袍的外衫,底下却是简简单单一层春服。
容谡掩了掩袖口,想提步走过长廊,却不知为何,他竟觉得有一道不容忽视的目光正打量着他。
他已经走下了正堂前的石阶,继而偏过头,容谡只看了一眼便愣住了。
在他这个角度,正好能看见她抚了抚发上别的玉色花簇钗镊。
见他看了过了,楚琅华言笑晏晏,“容大人,真巧,又见面了。”
字字清晰明亮,如玉珠滚在瓷盘发出的悦耳动听的声音。
榴红橙粉的衣裙上披着一件藕荷色的氅子,暴露在空气中的长发有一种鸦青的质感,容谡难得将宝庆郡主看得如此清楚。
却是面色惨白地露出一笑。
“下臣请郡主安。”
楚琅华看着他,想从他的脸上看出别的什么来。
但容谡让她失望了。
他只颤了下眼睫,勉强打起的笑容让楚琅华看了又生出许多不喜。
一种古怪的氛围在二人间弥漫,直到楚隽慢慢从正堂走出,容谡求救一般地看过去。
然而楚隽似乎是来欣赏他此刻的狼狈模样,瞥了一眼,又确定了门外站着的人当真是宝庆之后,收回目光转身回去了。
独独留下容谡一人在冷飕飕的风里,方才还在楚隽面前搬弄是非的一张嘴,此刻噤若寒蝉、不发一言。
他闪烁不止的眸光,极容易让楚琅华想到先前楚隽同她描述的“林中雀”“渊池鱼”,战战兢兢,如履薄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