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已经到了最后,还有接近一个小时就要去吃午餐了,趁着这个时间出来透口气的人不多。一条长廊上都是各个会议室的门,往常能站满人,今天却空空荡荡的。
地毯铺得很厚,郑岚的鞋子发不出什么声音,他的手搓着那个烟盒,揉软了,甚至摸到里面烟的形状。
郑岚一路看着地上,到了吸烟室旁才抬起头来。
磨砂质的透明小屋子里没有人,捏着烟的手骤然松开,郑岚平静地拉了门。
这回他才看到原来吸烟室里统共只有两把椅子,裴宴不算故意。
他坐在自己之前的位置上,拿出皱了的烟盒,取了一根咬在唇间。
火苗蹿起来,郑岚却没点,靠近烟头的一瞬移开了手,打火机一扔,在桌面上滑出很远。
金属撞着木质的桌面,乒铃乓啷响了阵,郑岚又心烦地站起来,捡了打火机,转身就出了门。
要等谁?等了做什么?
这大概才是不要脸。
回了会议室,主持人已经开始主持闭幕仪式了,余越问他怎么这么快,给他让好了路。
郑岚说我没抽,坐下来望着舞台上发呆。
终于到了散场的时候,医院的同事们都在另一个会议室里集合,郑岚和余越一起过去。
出乎意料的是,负责人说晚上还有组织的聚餐,以及额外的两天假期,飞机票给大家订在了后天。
众人一阵欢呼,但都很累了,三三两两交谈着往楼上房间里走。
郑岚也累,余越中途跟他说了几句话他都没听清,靠着电梯壁,脑袋嗡嗡地响。
晚餐叫进客房里随意地吃了一点,郑岚躺上床睡得天昏地暗。
醒过来时周围没人,余越的那张床空了,房间里的遮光窗帘严严实实拉着,看不出大概的时间。
手机正好响了一声,是柏皓的消息,问他是不是研讨会已经开完了。
郑岚侧躺在床上不好打字,干脆给他拨了语音,柏皓很快就接起来,也像是在家里,旁边很安静。
“你忙完了?终于有空想起我这个孤家寡人了?”柏皓和他开玩笑。
郑岚切了声,说他:“谁让你不找女朋友。”
“在找了在找了,怎么跟我妈似的……”柏皓抱怨几句,又说,“你的房间我都给你腾好了,什么时候回来啊。”
郑岚想了想,道:“后天。”
“好,到时候我来机场接你,给你拉横幅,”柏皓说,“新闻上都看见你们了,这次很高级啊。”
郑岚望着天花板,周遭一片黑暗,只有他的心脏不那么平静的,在苏醒之后活跃起来。
“柏皓,”郑岚忽然打断他,“我在这边遇到裴宴了。”
柏皓卡了下,无奈地感慨:“又遇到了,什么缘分呐……别的不说,你俩是真的……”柏皓措辞花了点时间,“纠缠,太纠缠了。”
郑岚没说话,翻了下身仰躺着,手机点了公放摆在耳边。
“反正也一句话没说上……”郑岚很小声地嘟囔,柏皓没有听见。
等这通电话啰里吧嗦地打完,郑岚才起身来洗漱,一看手机,竟然已是下午五点多了。
换了衣服,郑岚又打电话给余越问他们在哪儿,余越发过来一个餐厅的定位,说你再不醒我也要叫你了。
郑岚简单收拾了东西,翻出最厚的外套,还戴了围巾手套,才出了酒店。
街边并没有郑岚想象的那么好打车,他在寒风凛冽中站了接近半个小时,才有一辆空车路过。
郑岚赶紧抬手招下来,躬身坐进车里,取了手套,才发觉脸都已经冻僵了。
他已是姗姗来迟,同桌的人调侃他这是要睡到上飞机之前,差点把隔壁中医叫过来给他号脉。郑岚也觉得不好意思,想不明白怎么睡得这么久了,站起来先敬了大家一杯。
各自都回去补了觉,大家精神很好,说话都有气儿了。
会议上没来得及讨论的问题现在又拎出来说,一群人你附和我我质疑你,聊着聊着笑声掌声不断。
郑岚一天没起来,一坐下就觉出饿了,半抬着头听大家聊天,手里筷子不停。
余越给他倒了水,让他慢点儿吃。
菜点得很合他口味,郑岚碰了下余越的手臂,侧过头问他:“怎么选在这里吃?”
余越“哦”了声,说这顿是主任订的,直接打电话问了酒店前台的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