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年年积累下来,醒悟是在某一个平平无奇的时候。司轻一年年忘不掉黎放,别人问他有没有喜欢的女生时他总是想起黎放,于是这之后的一天里,他看到迎风摇曳的白色野花,终于明白他小时候和黎放无意约好的是他的一生,是小孩儿没有概念的爱意,是没来得及意识到就散成风的他自己。
他是喜欢他的小竹马的。
可是一切都已晚了。
后来司轻长大了些,有天突然说起黎放的事,周妈就跟他叹气,说她当年没敢跟他说,警察说黎放身上能取走的器官全都被取走了,做完手术就被丢在了尸体堆里,伤口都没有给缝合,眼睛还瞪着,是救他回来的那天晚上,法医实在看不过眼,给缝补上了。
周妈说这些的时候司轻十九岁了,正要出国。听到这些的时候他意外的很平静,只是两眼眼睫不自然地眨了一下,眼睛里有什么东西跟着转瞬即逝,魔术师终究还是在某一个瞬间没藏住心绪。
“是这样啊,”他说,“我猜到了,你那天眼睛都肿了。”
“是吗,你也差不多吧?”
司轻没有说话。
他看着火炉里的火,心里其实一直都明白。
他那天见到的黎放,已经是一具空壳了。
“黎放很怕疼的。”司轻说,“小时候我练魔术,有时候伤到手,他摸我手上的口子和创口贴,问我疼不疼。我说没事,我不怕疼。”
“他说他怕,他说他切菜切到手指痛死了,看着我的手就疼。他确实怕疼,小时候手上划个口子都皱眉皱好久。他不会哭,但是总吸凉气。后来我就习惯给他买创口贴,买好多好多,给他之后,我也总在兜里揣一盒,我怕他疼的时候没有创口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