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车尚未驶出车站,车窗外的背景是无聊而嘈杂的人群。
“我们是朋友,”歇洛克并不回避她的目光,“并且我们有许多共同的经历。”
“才认识不到半年的朋友。”倒也不需要这么……的关心。
“我以为你不会以认识的时间衡量友情。”
“你在转移话题。”
歇洛克的眼睛似乎呈现一种将笑的形状:“我没有。”
他无法通过理性去分析自己是何时开始好奇、开始探索的,就像他以往许多次古怪的举动一般,那出于许多难以捕捉言喻的理性分析汇集产生的一种近似“直觉”的决定。
他的朋友,不太愿意承认彼此为朋友,但是会为他留走廊的小灯;尽管恼怒他的东西随便乱放,但从来认真对待他每一份文件;说着不要有太多的社交关系,却认真引荐了探员还有解剖室的工作;要求他不要擅自推理,可也从来不因为他的揣测而生气;对于他的古怪性格,总有一种奇异的包容,甚至是维护的。
他同样也不会放过一个抓住了浮木的、行将溺水的朋友,势必要将之拽上岸来。
而阿德莉亚却觉得有些愧对一名绅士真挚的友情了,她的目光轻轻滑过他的脸,他的眼睛在阳光之下闪着蓝宝石般的光芒。
“但,有些东西,我恐怕你会后悔。”她叹了口气。
如果是那个“歇洛克·福尔摩斯”,如果是那个“歇洛克·福尔摩斯”……
她自己都不知道怎么面对自己的身份,也没想好自己的未来。
“我有什么好后悔的?”歇洛克倒是真切地有些不解了。
阿德莉亚没有办法回答,干巴巴地说:“反正会的。”
这句话逗乐了歇洛克。
阿德莉亚被他的笑声扰得有些恼怒,也有些绷不住表情了:“等我没工作了,我可不得蹭着大侦探的名声,当一个助手?”
“兼职传记作家?”
“是啊。”
“那你须得锻炼一下你的文笔了,阿德里安大作家。”
这句话攻击性不强,但侮辱性极强,反正阿德莉亚有被冒犯到。明明是小事,若是别人说了她可能就放过了算了无所谓,但是她想起这是大侦探,而自己或许是他的传记作者,忍不住又有了一点古怪的尊严,试图为自己挽回一些颜面。
“我在文学上的造诣可比你高一些。”
“嗯,是的,”歇洛克敷衍道,“期待您的大作。”
阿德莉亚:无能狂怒。
她实在是说不过这个人,只能有些忿忿地将头转向窗外,草地的尽头仍是草地,越过山丘后面还是山丘,尽管火车里面有各种各样的声音,但穿过这些声音,阿德莉亚能感觉到寂静的尽头仍是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