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事后私底下一个人偷偷找到司祁,担忧的问司祁的计划究竟有多危险。军队培养这群人出来不容易,他希望能尽量让他们活下来。
司祁正好也要和黄将军商量一下自己的计划,便将大致的情况说了说,听得黄将军脸色惨白,挣扎许久,声音低哑的说:“那不是让他们去送死吗?”
司祁:“我会尽量让他们活下来的。”
黄将军沉默不言,情绪很是失落。
他不是不愿意相信司祁,而是司祁说的话过于天方夜谭,即便再怎么往夸张的角度去想,也不过就是那种程度了而已。
队伍仍在急速往边关战场的方向赶去,最后两天的时间里,司祁让他们训练相同的一个动作,指哪儿打哪儿,尽量做到如臂使指的程度。
两天后,十五万大军终于赶到边关,隔着一座山,山那头被风吹来的战场血腥味就已经扑面而来。
楚沨率众进入城池,城内,随处可见淋漓的鲜血与躺在地上哀嚎□□的将士。
黄将军等人担心素来生活在京城中,连杀鸡场面都没见过的司大人,来到这里之后会不会感觉到心中不适。
于是让司祁稍事休息,他们先一步找到这边的管理者,问对方要来一个干净的地方让司祁和太子殿下休息。
管理员看到众人到来,感动的热泪盈眶,一边感谢,一边破口大骂四王爷丧心病狂。
他最近压力太大了,即便知道这种发言可能导致他日后被有心之人谏言藐视皇家血脉择日问斩也丝毫不客气,一边骂四王爷,一边朝着楚沨所在的方位隔空跪下叩拜,直言感谢太子危难之中赶到,大恩大德,永世不忘。
光从这点就能看出,他这人性格多少有点冲动,否则也不至于被派到这种什么也没有的地方来镇守边关,吃苦受累。
恰在此时,本该留在干净营地中休息的司祁独自走了进来,他一路看着四周伤重等死的士兵,皱眉对管理者道:“怎能让受伤士兵随意倒在路边不闻不问。把他们统一带到营房里稍事休息,躺在路边会影响士气不说,对养伤也不利。”
那管理者接连一月面临着生死存亡的战役,此刻情绪紧绷到了一定程度,早就焦头烂额了。再看到一风度翩翩手无缚鸡之力还年纪很小的贵公子过来就找他麻烦,心里有了点偏见,脸色冷漠毫不客气的让司祁不要多言,这里不是他这样文官耍威风玩权术的地方。
一旁的黄将军等人听后心里很是不舒服,气得要教训他,司祁拦住了他们:“我不是耍官威,而是认为有这么做的必要。”
那管理眼中血丝遍布,身形消瘦脸色蜡黄,此刻听不得司祁乱说建议,皱着眉道:“现在战况已经紧急到即便是断手断脚也要上战场了!没有功夫像你说的那样,让他们呆在后方休养生息!而且那么多的伤患,药品怎么办?连药都没有,疗养又有什么用!”
司祁:“药品自然带来了。”
那官员看了司祁一眼,冷冷道:“我看了辎重清单,药物不过区区一车,能有何用?小公子,你以为天底下的人受伤,只用喝几口参汤就能够了吗?你知道那些将士被划破肚肠,会流多少的血吗!!你什么都不知道,就给我闭嘴!”
司祁皱眉:“治病救人,我比你精通。罢了,现在和你说什么都听不进去,黄将军,你让人将伤患集中起来,即便是看着快要死了的也带来,我会救他们。”
那管理冷哼一声,不屑道:“假仁假义,果然是过来争权立威的。”
心中却是开始忧愁这样的人过来带兵,对战局能有多少的帮助,他们甚至连军粮都只剩下六车而已了!这样的队伍究竟能撑多久,又会在这紧要关头闹出多少的内部争斗,光是想想都让人头大。
黄将军冷冷瞪了那管理一眼,与其他众人各自领命去做事。管理被瞪了反而更加恼怒,曾以为黄将军是刚正不阿悍勇能臣的他咬牙切齿骂了句“见面不如闻名!”,绷着脸跟在司祁身后,倒要看看他到底想耍什么花招。
就算一车的药物很少,那也不能白白让这个家伙浪费了不是?
司祁带着军医来到满是伤患的营房,指着一样样军医们见所未见的新奇东西,对他们快速说道:“这是碘伏,这是止血剂,这是麻醉剂,这是缝合针线,这是退烧药,这是……”
他没空解释太多,依次拿着带来的医疗器械,对着那表情略有些惊恐抗拒的伤患动作熟练的使用,边示范边说:“碘伏可以消毒,让容易腐烂的伤口变得不会恶化。止血剂直接对着伤口用下,数息就可直接止住流血,但绝对不可以直接对着内脏使用。像这种的可以用针线缝合,因为会疼痛所以可以先使用麻醉剂做局麻处理……”
司祁在一众军医目瞪口呆的注视下,将面前一脸惨白企图惨叫逃走的士兵按在原地。拉过他被刀狠狠划过大半胳膊,将止血剂打在血液如泉涌般难以愈合的伤口附近。
不一会儿,鲜血就好像瞬间被凝结了的血豆腐一般,结了一层薄薄的痂。
惨叫着的士兵:“…………”
以为自己眼睛花了的军医:“…………”
瞠目结舌正要挑司祁毛病的管理员:“…………”
司祁点点头:“差不多就是这样。”
附近亲眼目睹这一幕的所有人全部被震惊的止住了呼吸,瞪大眼睛盯着那眨眼间就“愈合”了的伤口,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这样的神迹如何会这般不闪光也不仙气飘飘的随随便便发生在他们眼前。
司祁又抓过一个需要被缝合的士兵,这士兵疼得额头冷汗津津,看到司祁捏着一根“绣花针”走近,半是害怕,半是期待。司祁道:“手不要捂着伤口。”
那人连忙将按着小腿的手拿来,皮开肉绽的肌肤下,是能看到清晰可见的森森白骨。
即便是上战场杀敌这么久的士兵看到这一幕,都吓得转开视线,脸色无比恐惧。
司祁却连眼睛都没多眨一下,在做完事情抽空赶来的黄将军等人注视中,将麻醉剂打在伤口附近,消毒过后,直接动手缝合。
黄将军一群人被这画面看得头皮发麻,心道自古心最狠的从来不是武官,而是那些明知这些政策会导致如何结果,却眼睛都不眨一下的文臣。
看看这针缝的,光看着都觉得恐怖啊!
管理者焦急道:“你,你要干什么!不能这么做,你这是故意折磨人啊!!”
黄将军虽然心里觉得司祁的做法挺吓人,但还是二话不说拦住了试图冲上前来的管理者,掷地有声的道:“你只管看着就是了!司大人不会做错事的!”
司祁没有在意身后的纠纷,下手的动作依旧很稳。
他知道自己总有一天可能会遇到这种情况,所以在过去那些世界,没有只顾着享乐。有准备的去医学院学习了急救措施,缝针手法什么的更是练习了不知道多久。
他知道有很多人在学校里理论知识学的很好,但是真正对着其他人的人体下针,还是会被那种刺穿肌肉的感觉吓得流眼泪。因此学成之后,还特意跑到战乱地区当医疗志愿者,在条件简陋缺乏足够物资的情况下,对着一位位重伤患者进行治疗,以确保自己是真的将这个本领融会贯通了,而不仅仅只纸上谈兵。
手脚利索的将缝合针线如拉链一般精准又完美的刺在了士兵的腿上,司祁让两个有胆子动手的军医过来仔细看清楚下针手法与流程,马不停蹄的继续带着其他军医去指点他们如何使用那些神奇又有效的医疗用品。
许多都已经在默默等死的士兵看着军医们满头热汗认真学习,用尽全力去试图拯救在场所有人生命的模样,忍不住低头掩面哭泣,心里说不出的感激。
压抑的哭声仿佛会传染一般,许多人不自觉掉了眼泪。
司祁把军医们挨个带到差不多都能独立上手的程度,直起身站起来,看着一群人低声抽泣的模样,安慰道:“放心,既然我们来了,就没事了。”
“你们为楚国付出了足够多的血泪,现在轮到我们来保护你们了。”
“安心休息,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管理者站在一旁,亲眼目睹了司祁的所有工作,一开始的怀疑与焦急彻底烟消云散,心中只剩下深深的震撼和敬佩。
对着司祁深深鞠躬,真心实意的道了声歉:“是小将错怪您了!”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最爱颜表情的地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