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 被邪神污染的世界

世界之子这个称呼最初是真实之镜提出来的,除了司祁隐约能意会到这四个字的真正含义外,在场的其他两个副军团长其实都不明白这称呼到底是什么意思,只觉得能被称作世界之子的家伙一定很厉害。

当时司祁几乎将全身四分之一的鲜血都涂抹在镜子上,才换来了这个“如何拯救被邪神污染了的世界,消灭所有禁忌物”的答案。

镜子说,要寻找世界之子。可没有人知道世界之子是谁,又该通过怎样的方法让世界之子拯救这个世界。

司祁用了很长的时间,才将当初他还年少时,惊鸿一瞥看到的那个人影,与世界之子联系在了一起。

那时的他因为无论如何都无法忘记对方的存在,心里时刻记挂着他,便派手下跟踪调查这个人,怀疑对方是不是使用了什么禁忌物才会导致他如此牵肠挂肚。

十年时间下来,司祁对楚沨的事情颇为了解,也因此知道他那超乎寻常的幸运究竟有多恐怖。

任何爆发禁忌物灾害的地方,都会巧之又巧地躲开楚沨。即使楚沨身处灾难的正中心,他也会因为各种各样的巧合无比幸运地规避掉所有死亡规则平安离开,甚至连周围发生了必死的灾难都没有发现。

司祁并不相信世界上会有这样的巧合,也确确实实没有从楚沨身上察觉出禁忌物的存在,只能将这个“幸运”归咎于看不见摸不着的“规则”的力量。付出大量的代价用各种方法确认楚沨就是可以拯救世界的世界之子,司祁将他当做拯救世界的最后底牌。

由于这件事太过重要,司祁除了在场的两名副军团长以外——其中一名副军团长已经在三年前的某次行动中牺牲了——就再没有告诉给任何一个外人。

所以大家都只以为楚沨大概是因为什么原因被军团长注意上了。

这些年被司祁盯上的家伙没有一千也有八百,没人会觉得楚沨混在这些人里有什么奇怪——真要说楚沨有什么特殊的,大概也就是楚沨被司祁从八岁一直盯到十八岁,十年过去人却还一直活着了。

其他被司祁盯上的家伙基本上活不过几个月就死了,要么死于擅自使用野生禁忌物,要么死于得罪了司祁。

因此此刻副军团长的眼睛死死注视着楚沨,想要从楚沨身上看出点什么不寻常的地方,却怎么也没看出对方到底哪里与“世界之子”这么威风的名字有所联系。

他分明就是个长相好看一些、风度优雅一些、手里钱多了一些的外来富翁而已。这样的家伙帝都里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为什么就他脱颖而出,被军团长大人如此重视。

副军团长摇摇头,再次看到军团长为了保护楚沨正面受到一击。心想不愧是军团长大人,这种状态下竟然还能残存一丝理智,知道要保护好世界之子。如果换成他和世界之子换一个位置,军团长怕是早就一剑杀了他这个连躲都不知道躲的蠢货,哪里还会分心保护他啊,默默抹一把辛酸泪。

便是在此时,副军团长察觉周围空气不太对劲,神色一冷,肃声道:“戒备!”

话落,无形的杀机席卷整片区域,无数身穿长袍的诡异身影降落在附近,毫无征兆的对军团展开了猛烈的刺杀,几名军团成员猝不及防被夺走了性命,从大楼上方坠落下去。

然而这边的刺杀只是一道最低级的阻碍,这群人的首要目标显然是身处下方的军团长。看到司祁遭遇前后夹击的危险,军团众人出乎意料的根本没有想要靠近司祁的打算。

因为下一秒,那十几道恶意逼近的身影骤然变得扭曲起来,仿佛他们所处的空间被一股无法反抗的力量搅拌成了泥浆,血肉骨骼和空气拧成了一团,发出让人头皮发麻的咯吱声,下一秒砰的爆发出来,变成点点血泥迸射打向周围的街道与建筑表面,糊得特别均匀。

司祁站在漆黑的夜空下,周围的路灯早就因为厮杀被毁的一根也不能用。

他耗费巨大力气将眼前这个危险等级至少双s的禁忌物压制住,正准备动手将其收容。怪物忽然化作一团铺天盖地的黑雾,席卷在半空中,与附近漆黑一片的夜色融为一体,呼啸着朝一旁的楚沨扑来!

司祁眼神冰冷,正要出手。怎料地面上喷射开的血肉忽然凝聚成一道血色的半透明罩子,将楚沨和那个怪物包裹其中,试图将二人一网打尽。

司祁手持骑士长剑重力劈开坚韧无比的罩子,触感是仿佛割开皮肉那般厚重顿涩的感觉。下一秒身影一闪,钻进破口处,优先选择保护楚沨。

谁知全知教会竟然一点也不在乎那双s级的禁忌物物,重点反而是被司祁全程保护着的“普通人”上,司祁神色一狠,捏爆食指上的戒指,身上气息猛地拔高一截。

下一秒,一声宛若怪物般的咆哮在马路上空响起,吓得躲在附近屋子里根本不敢出来的居民们肝胆欲裂,跪在地上祈祷神明。

成员们甚至连发生了什么都无法看清,被咆哮震慑的失去了所有反应能力,变得宛如一尊尊木偶。等神智重新恢复清醒的时候,就看到司祁双目血红的抱着怀里的青年,周身恐怖的气场吓得在场人噤若寒蝉。他们看到楚沨面色一下惨白一下乌黑,显然是被那趁虚而入的禁忌物给“污染”了。

而每个被禁忌物污染了的人类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或许是发狂的举起斧子杀死自己或者周围所有人,或许是成为禁忌物的奴隶听从他的命令获取鲜血、眼珠、任何禁忌物喜欢的东西……

司祁二话不说拿出封印物对准楚沨和自己,要将楚沨体内那股属于邪神的污染力量转移到自己身上。

副军团长不是第一次看到司祁做这种事了,那时候基本都是司祁为了救那些意志力不够坚定的团员,将他们体内的污染源转移过来。可这次不行,这次攻击楚沨的禁忌物太强大了,司祁如果吞噬了那股力量,绝对会失去所有理智的!

副军团长不愿意看到司祁失去理智,或者说,他宁可司祁死去,也不希望司祁失去理智,成为禁忌物奴仆。

因为那样的司祁绝对会比天底下任何一个禁忌物都要可怕!就算整个神殿骑士团倾巢而出,过来围剿司祁,都没有人敢保证自己一定能杀死司祁。他绝对会成为世界上最恐怖的移动天灾,绝对!

所以副军团长壮着胆子打掉了司祁手里的封印物,对上司祁那双冰冷的眼眸,板着脸对司祁说:“您还记得自己的责任吗!”

身为军团长,守护国家,守护人民,捍卫和平,付出哪怕是死亡的代价。

司祁压根没有听清楚副军团长的话,他浑身散发着恐怖诡谲的气息,目光无数次挪向副军团长的脖颈与心脏处,宛若一头失去理智的怪物,每个成员都在心里默默佩服副军团长的胆量。

最终,浑浑噩噩仿若魔神的司祁伸手收回了地上的封印物,将彻底陷入昏迷的楚沨抱在怀里,身影几个弹射,彻底消失在了这片地方。

直到司祁身影彻底消失,街道上才传来一阵又一阵夸张的吐气声,其中最紧张的无疑就是副军团长本人。

他抓起瘫在地上双眼翻白口水乱流的全知教会信徒,啪啪甩了几巴掌,骂骂咧咧:“谁对他用的封印物,把人弄成傻子了还怎么拷问?”

“副团长,这里还有个活口。”

“抓起来,问清楚他们从哪儿得到的消息,又为什么盯上刚才那个人!”

……

司祁现在的状态非常不妙。

宛若风中残烛的那一丝丝理智控制着他,让他不要去伤害怀里这个男人,这一丝理智支撑着他走到了附近的安全屋,却无法再为楚沨做到更多。

推开门将楚沨丢在床上,司祁呼吸粗重的注视着面前这个格外“可口”的家伙。

直觉告诉他,面前这是一个极其美味的存在,只要吃了他,占有他,自己就能获得无上的力量,成为无限接近于神的存在。

司祁克制不住地舔了舔嘴唇,低头嗅了嗅男人身上散发着的气息,那气息类似于禁忌物,却比禁忌物更加纯粹,就好像世上最美妙的宝物,人人都对他趋之若鹜。

如果只是一口……只吃一口的话……

就像沙漠上的旅人窥见了绿洲,饥饿的乞丐手里被塞了一把食物,司祁的身体不受控制地越靠越近,膝盖与手掌压在了楚沨身旁。

沉浸在贪婪情绪中的他甚至没发现楚沨身上起伏不定的晦涩气息正在变得越来越平和,本应该被邪神污染了的力量此刻被青年驯服的无比乖巧,就好像天生便应该属于楚沨一样。

几个小时后,楚沨缓缓从昏迷中醒来,醒来便发现耳边传来极其明显的喘息声。那声音焦躁又急切,似乎发出声音的主人此刻情绪十分的不稳定。他艰难地睁开眼,借着窗外朦胧的月色,看到一个巨大的黑影覆盖在他的身上,不停地蹭着他,吓得他当场惊叫出声。

“什么东西!!”

漆黑翻滚着的浓浓雾气让他联想到刚才看到的怪物,可即便是那怪物也没有像此刻这样近在咫尺的靠在他身边。楚沨以为自己被那个怪物抓住了,一颗心跳得简直能从他胸膛里生生冒出来!

直到他克制着内心恐惧,后知后觉发现这个“怪物”的长相明显与方才那个有着截然不同的外貌,现在的这个更像是人形,让人很容易联想到恶魔,而刚才那个却是更加纯粹的怪物。

而且刚才的怪物眼睛是纯黑色的,拥有至少有十几只的复眼,现在这个只有一双血红充满邪恶意味的眼睛,它们明显是不同的!

又下一刻,楚沨感受到身上传来的沉沉的压迫力,有什么东西正在死死按住他。他竭尽全力克服恐惧想要看清楚自己到底怎么了,浑身上下冰冷的仿佛连血液都已经停止了流动。

直到他看见在这雾气怪物的中间,似乎存在着什么东西。楚沨用力的去看,隐隐约约看清楚这里面存在着一个人。而这个人此刻正压在自己的身上,粗重的喘息声就在自己的耳边响起,所以……对方就躺在自己身体的正上方,脑袋正放在自己的耳朵旁边?!

楚沨心跳如擂鼓,完全不明白自己今晚遭遇的离奇事情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或许他明天得去教堂问一问神父,如果他还能有明天的话……

刺痛感从他的脖颈处传来,带着一丝温热的气息,楚沨整个人紧绷着,以为这家伙要对自己做什么,比如说从他的脖子上狠狠撕下来一块血肉!

直到刺痛感在持续了十几秒后又缓缓的停下,转而换成了更加柔软贴心的亲吻与舔舐,让人害怕的恐惧一下子变成了另外一层意义上的惊恐,楚沨瞳孔颤动,抬起手试图将这个家伙推开。

根据手掌触碰到的感觉,他确认面前这家伙的确是一个人没错。

而他的反抗引起了面前这人的强烈不满,楚沨手腕一阵剧痛,很快失去了手掌的控制,这粗暴的家伙直接把他的手给弄脱臼了!

楚沨又惊又怒,却没有任何的办法。面前这人双臂死死抱住了试图挣扎的他的身体,脑袋埋在他的肩窝上,粗重的喘息声让楚沨十分紧张,他很害怕面前这人会控制不住对他做些什么。

他放轻了那微不足道的抵抗,试图通过类似于妥协的肢体语言安抚对方。

这行为显然是有点用的。

情绪陷入不稳定状态的家伙一点一点变得安静,偶尔会用脑袋蹭一蹭他,在他身上留下属于自己的气味,仿佛那些没有太多理性的动物,在用自己的方式标记属于他们的物品。

这样让人难熬的时间持续了整整一夜,楚沨一夜无法安眠,直到第二天屋外的阳光洒入房内,楚沨能够越来越清楚的通过黑雾看清楚那人的样子。

对方有着一头柔顺的墨色短发,露在外面的些许肌肤肤色十分白皙,让人联想到最皎洁的珍珠。穿着一套修身的黑衣,款式非常干练,有点类似于军装,脸上戴着一张银灰色的看不出质地的面具。

——是昨天从怪物手中救下他的那个人。

心里稍稍松了口气,楚沨继续察看对方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