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护住自己,他竟用身体扛下了三支箭!
饶是如此,聂铮仍旧面不改色,仿佛体会不到半分痛楚,那双锐利的丹凤眼不经意地睨向旁观的贺兰图,目光冰冷如刀。
他咬住箭矢的末端,缓而有力地将没入掌心的利箭扯出来,箭身黏着血肉模糊的人体组织,符行衣光是看着便觉得痛不欲生。
腾出空闲的手之后,他迅速拔掉腿上的两支箭,随手扔在地上,看不出任何不适,反而颔首问道:“可有受伤?”
另一只手一直在紧紧地抱着自己不松。
符行衣心疼得眼圈通红一片,无力地张了张唇,却什么也说不出口,只得拼命地摇头示意没事,让他千万别为自己担心。
聂铮努力地想抬腿,然而钻心的疼痛自腿骨传来,他不可避免地深吸了一口气,即便拼尽全力也难以移动分毫。
旋即昂首看向圆月高悬的寂静夜空——
无风无云。
装满震天雷的锦囊已空空如也。
周围的天狼军士兵越来越多,密密麻麻地挤做一堆,警惕地步步紧逼。
火器用完了,时辰尚且未到,还要继续撑一刻的时间。
聂铮喉结微动。
他真能撑得住吗?
“当……心……”
眼见贺兰图不再居于旁观者的身份,而是亲自动手,情况紧急,符行衣只得拼尽全力,立即挡在了聂铮的身前,双臂紧紧地环抱着他的腰身。
符行衣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右臂与躯干相连的筋脉被砍断了。
撕心裂肺的痛楚如潮水般瞬间上涌,她疼到喊都喊不出声,只能彻底瘫倒在聂铮的怀里,再提不起丝毫劲力。
“符行衣!”
聂铮牙关紧咬,怒道:“谁准你轻举妄动,谁准你替我挡刀,谁准你乱逞英雄了?!”
他双目通红,身体隐隐颤抖,声音低沉至极,眸底隐约可见一丝泪光闪过,旋即浮上了怒不可遏的火气:“你若敢先我一步走,我便——”
“聂……聂铮,你可知道我为什么……坚持留在军营,要一步一步地往上爬吗?”
符行衣打断了他的话,无力地笑了笑,声音微弱,几乎能被一阵风吹走。
“虽然……你脾气古怪稀烂,嘴巴又毒又贱,说实话我经常都……被气得想在你那漂亮的脸蛋儿上留几个脚印。但我知道,你心肠不坏,就是……刀子嘴豆腐心而已,谁让你是我的公主殿下呢?我只能好好宠着……”
聂铮紧闭双眸,额角的青筋凸了出来,喉结滚动了一番,良久才压抑着所有的情绪,嗓音沙哑地低声道:
“再敢胡言乱语,罚你绕着沙漠跑到只剩一口气为止。”
若肯乖乖听话,那符行衣就不是符行衣了。
“我小时候看话本……里面的公主都要与将军相配。要当大将军,这样才能保护我心爱的……小公主。我知道,你其实很想得到旁人的注目,以此获得存在感,不承认也无妨,我在乎、我关心你,便……足够了。”
符行衣目不转睛地盯着眼前这张令人一见钟情的俊脸,露出一个活泼的笑容,如春花初绽,寒冰消融。
“你若是丑一点,自私一点,不待我……好得无可挑剔,我也不会蠢到平白搭上一条命给你,还那么无怨无悔……”
想摸摸聂铮的脸,就像自己初见“定澜公主”时那样放肆,然而根本抬不起手。
符行衣只能傻笑:“抱歉,时至今日才正大光明地说出来——我心悦你。”
总说聂铮心口不一,自己又何尝不是呢?
爱人之心的确能无私至此,原来世间真有这么傻的笨蛋,不计较利益与得失,只是单纯地想待喜欢的人好。
“才说了一遍,远远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