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行衣兀的笑了一下,在骤然刮起的冷风中为众人带来一丝暖意。
“我与诸位死生同在。”
简而有力的承诺掷地有声。
宣威营有的传统一贯是以恶镇恶、以杀止杀,高阶武官肆意欺凌低阶武官,逐级下压,层次分明,统领大将则更是狠毒。
曾经的统领宁沧海便凶恶残暴,无人不惧。
宣威营的将士们都以为,符行衣也肯定是个冷酷无情的主儿,认定了自己会被丢到战场上白白送死,统领却支个帐篷躲在里面饮酒作乐,所以早早地就写好了遗书。
几个肚子里有些墨水的读书人,还在遗书中事先痛斥统领昏聩无能,更作了不少诗词针砭时弊、冷嘲热讽。
然而符行衣不过温柔一笑,就把一群人的骨头给笑酥了,心也化成一滩水。
她和以往的“百兽之王”不一样。
潇洒不失文雅,坚毅不失温情,刚柔井济,以身作则,总有肉眼不可见的道德底线在心头横拦。即便再像一头失控发狂的凶兽,也终究是坚守原则、有血有肉的人。
“前进!”
符行衣高高举起了手中的刀,猛然用力挥下,厉声道:“凡逃兵者,立斩无赦。”
大军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极快地分为四列,各择一方前行,行军的轨迹不同,然而目的地皆是三十里开外的乌.尔.察兰。
“离开沙漠,就彻底处于北荣的驻兵范围内了。”
符行衣本能地咽了一口口水,呼吸时轻呵出白汽。
“究竟是荣归故里,亦或是客死异乡……”
无人得知。
若真论起来,她甚至根本不知道这场战争的正义一方究竟是谁。
北荣突袭昆莫三城,屠杀平阳百姓,东齐为报此仇,所以才主动攻打北荣。
但要不是东齐数年前发兵为难,昆莫本该是北荣的领土,北荣为夺回昆莫才攻城掠池,这更是理所当然。
再往前看:
北荣欺凌残杀东齐送去的质子,东齐总在两国边界处挑起事端……
两国结怨已深,无一清白。
齐荣之间的战争根本没有正邪对错,只有胜负成败。
无论发动这场战争的缘由是什么,故意挑起战事就是杀人放火,哪怕天王老子来了,解释出花来,那也是洗不干净的罪恶。
“我这短短几年造的孽,也算罄竹难书了。”
她无奈地苦笑,再一昂首,看着逐渐被乌云所遮蔽的苍穹,感受到飘落在脸颊的雪泛着沁骨的寒意。
“等一切彻底结束,就在昆莫山脚下盖一间小房子住吧。为石头哥和死去的战友们守墓,再为我杀的那些人祈福,保佑他们都早登极乐,下辈子好好做人、好好活着,别再打仗了。”
疾风骤雪,纷纷扬扬飘落下来的鹅毛雪片愈来愈大。
乌.尔.察兰被突如其来的暴风雪蒙上了一层冰冷的面具,雾气沆砀,阴森如坟场。
仿佛即将埋葬所有的不速之客。
作者有话要说:《关山月》中所有关于战争的论述,仅限于本文的背景下,绝对不要代入现实。
六月份开始,周一到周五日更一章,周六周末日更三章(6点、12点、18点)=w=
勤奋的我,叉腰自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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