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行衣噗嗤一笑:“怕啊!我这辈子最怕死了,又不是圣人,谁会真的不怕死啊?”
然后顿了顿,目光深邃而悠远,轻声道:“可是我知道,世上还有比生死更重要的东西,即便为此而抛弃性命,也在所不惜。”
喻无名沉默了许久,始才释然长叹。
“不入世焉能出世?是老夫才疏学浅了。”
符行衣难耐喜色,急切道:“您答应了?”
喻无名啼笑皆非,复而看向棋盘。
因为符行衣的一时失误,打乱的两颗棋子正巧为棋盘上的死局开辟了一道活路。
“老夫苦思十三年不得其解,如今这珍珑棋局却意外出现生机,大概就是天意吧。随你走一趟也好,看看如今的天下变成了什么模样,还是不是像昔年一样无可救药。”
喻无名眉眼含笑,道:“女娃娃,你比你那愣头青的爹精明多了。宁沧海要是有你一半的鸡贼,绝不至于死在他那好义兄的手上。皇帝的妃嫔居然生下其他男人的种,这种事也是能擅自调查真假的?纯粹给自己找不痛快。”
符行衣一脸懵逼:“前辈您知道啊?!”
喻无名嫌弃地撇嘴:“不然你以为那封信是谁丢在床底下的?”
符行衣后知后觉地震惊。
“原来……怪不得!”
“你爹当年在你娘的襄助下查到了真相,本来想直接告诉聂小公子,但是让老夫拦住了,他这才将一切写在信中,托我找个合适的时机,等聂小公子有能力保护自己的时候再拿出来。如若一直等不到机会,便将秘密带到地下,永远不要让任何人知道。”
喻无名摸了摸白胡子,哈哈笑道:“听你说,聂小公子如今已是皇帝了?”
一听到姓聂的活大爷,符行衣就忍不住翻白眼,没好气地嘟囔道:“对,成了个狗皇帝。”
“那就奇了,”喻无名纳罕道,“除非亲生的儿子都死光了,实在无人可用,否则元景帝没道理会将皇位拱手让给异族之人。”
他这样一说,符行衣也反应过来有些不对劲,蹙眉道:“前辈言之有理,晚辈也不明白。”
虽然太子没了,但元景帝还有其他儿子。
即便他们不如聂铮的能力强,但终究是正统龙裔。为何元景帝在明知聂铮并非他亲儿子的情况下,仍然立聂铮为继承人?
为了多年的父子之情?
不对,不可能是这么扯淡的理由。
还有,自己少时与“定澜公主”在揽月宫私会,元景帝派人监视得一清二楚,却并未深究,而是破例恩赐自己,以公主的规格风光大嫁。
而且,在聂铮被太子陷害入天牢后,自己不仅没受到牵连,还仍旧被信任,连太子都摸不清他的态度,迟迟不敢对自己下手……
怎么感觉老皇帝待自己比待亲女儿更好?
符行衣把自己的揣测如实告之。
喻无名笑容玩味:“女娃娃,确定你的亲爹是老宁么?”
符行衣嘴角抽了抽:“前辈,请不要胡思乱想,否则我会忍不住揍扁你。”
“老夫随口说说的。”
喻无名放肆地大笑,好一会,才正经地道:“现下看来,至少可以肯定一件事——元景帝愿意传位给别人的儿子,肯定是因为聂小公子心悦于你。但是,此事为何会促使元景帝做出这种奇怪的决定……老夫就摸不着头脑了。”
符行衣抓耳挠腮,愁眉苦脸地思考。
元景帝应该很了解聂铮的脾性。
所以,做出这样的决定,只能证明他认为选择聂铮的结果利大于弊。
而且正因为有自己在聂铮身旁,聂铮才能够按照他的计划做事。
那……元景帝真正的计划究竟是什么?
“嘶——”符行衣莫名打了个寒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