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芪上回进府其实心里头就已经有了六七成的把握,只不过是没把话说死罢了。毕竟这些贵人福晋怀个孩子可不比胡同里边张家嫂子李家大姐那么简单, 一个孩子背后牵扯的事情多了去了,万一月份太浅留不住, 早早的传扬出去反而不是好事。
可此刻黄芪看着眼前面色红润说话底气十足,但就是言语间明显话里有话的九福晋,心里多少有些犯嘀咕, “福晋, 您知我说话办事都有些楞, 您要是有什么事最好跟在下直说, 要不耽误了您的事儿那就是在下的不是了。”
林清再是个超前的灵魂, 这几年多少也沾染点儿有话不直说的毛病,这下突然被黄芪这么一怼还真被噎了个半死,缓了好一会儿才清了清嗓子跟人解释。
“既是黄太医这么说那我也就不绕弯子了,一路进府你也瞧见了, 这回我跟九爷又得伴驾出京。你那天说的那事我俩心里有数,但有数归有数,眼下还是想请您帮着遮掩一二。”
胤禟上了林清的贼船之后,这件事情的兴致就发生了本质上的转变。林清的脉不能不诊,但事情却不能在这个关口传出去。要不然用不着别人,光宫里宜妃就能把林清想出门的心摁得死死的。
两人想来想去也只能决定这事得先瞒着,说什么都得等出发了之后再说,到时候到了路上就算藏不住了也不怕,总不能让人再单独回来。
这么一来,黄芪这儿就显得尤为重要,不光是这次请脉得他帮忙瞒着,这回出去说不得也得把人黄太医给带上,毕竟林清的情况他最清楚,路上有事没事的带着他也安心些。
黄芪当大夫这么多年,见多了为了要个孩子什么法子都能用上的主儿,但林清这样有了孩子还要藏着掖着的还真是头一回。“福晋,您的意思是让我先不说这是喜脉,我没理会错吧。”
“没有没有,我就是这意思。”林清就知能跟胤禟相处这么多年关系还挺瓷实的主儿肯定跟旁人不一样,这要是换了另一个,说不得这会儿就已经跪下请罪。黄芪此刻还能稳稳当当的坐着,那就不是一般人。
黄芪皱着眉头看着笑得跟个狐狸一样的九福晋,心里怎么想怎么觉得不踏实,可刚想找个由头义正言辞的拒绝吧,林清就像摸清了他的心思一般,抢在他前头先把他的后路给堵死了。
“黄太医不必多虑,这事用不着您长长久久的瞒下去,只要随着圣驾出了京城,到时候您想在哪儿、您觉着在哪儿合适给我号出喜脉来都行。”林清说话的时候琼芳正好从里屋捧出个匣子来,“我也知这么做您要担风险,但您好歹跟我家九爷那可是多年的交情,这个忙您得帮。”
“我先给您交个底,这事之后万一有什么意外肯定牵扯不到您身上,我也不是那等不知好歹的人是不是。然后这里边是给您的辛苦费,这次出去说不得还得您一路上多照顾。”
林清是有备而来,先从他和胤禟的情分入手,说明自家不把他当外人才求他帮这个忙。再承诺哪怕出了什么事也不让他背锅,好打消他的后顾之忧,最后再奉上银子,毕竟世上没有白做工的说法,有了交情有了底气再锦上添花有了银子,林清就不信都这样了黄芪还能不点头。
果然,看着琼芳手里不小的匣子,再看看笑得一脸诚实可靠模样的林清,黄芪想来想去到底还是点点头把这差事应了下来,只假模假样给她号了号脉,便又是一月之前一模一样的说法,只说月份太小还说不上来是不是喜脉,算是把这事给圆了。
黄芪点了头愿意跟着出这趟院门林清自然高兴得很,只是黄芪哪怕捧着一匣子银票,也多少有点高兴不起来。尤其出了正院没多远,还在花园子里呢又被等候多时小楼给半路劫了,把人一拐弯又领到书房这边来。
“九爷,今儿您可不地。我本以为您不在府上这才没法子只能应了福晋所求,您既然在家怎么刚刚不在正院躲到这儿来了。”黄芪进了书房见着早就等在书房的胤禟,就实在顾不上身份埋怨起来。
“不是,老黄你有话好好说啊,怎么叫我躲到这儿来了,这是爷的书房,大白天的爷哪能总待在后边,府里外边这么多事呢。”胤禟一听黄芪这么说,反驳倒是振振有词,只是要是他眼神能不那么虚就更好点儿。
“九爷,福晋不知您还能不清楚嘛。您可是从小在宫里长大的,福晋这样的身份有了孩子是大事,本应该早早的让宫里娘娘知为好。您说您两位不知也就罢了,怎的知了还要故意瞒着,这算那档子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