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这些贵人们诊喜脉,太医院上上下下惯来都是有规矩的。一则没有把握的话不能说,二则万一有了身孕也千万不能瞒。毕竟是凤子龙孙,什么时候怀上什么时候生日子都得对得上,哪怕几十年后翻查起来,也得一点差错都没有才行。
“你说的我知,我都知。可这回不是情况特殊嘛。”胤禟实在不好意思说自己也是稀里糊涂被自家福晋一撒娇一迷瞪才答应的,只能换了个说法替自己往回找补找补。
“你也知养孩子不容易,这要是真等到孩子生下来,府里又得好几年围着这孩子打转,到时候她再想出门就更难了。不如趁着这会儿她身子好孩子月份也不大,再出去转一转散散心,也是好事。”
胤禟说得理直气壮,就是说完之后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的样子有点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悲壮,黄芪看在眼里都快被他逗笑了,“九爷,您说这话要是从我嘴里说出来那是应当应分,这怎么从您嘴里出来,我怎么听就怎么觉得怪呢。”
黄芪学医多年,妻子也是当年恩师家最小的闺女。许给他之后,黄芪不管在外边脾气多怪人多耿直,回了家就是只温顺的小猫咪,从来都是妻子说东他不说西,妻子说吃饭他肯定不敢喝粥的主儿。
今天胤禟这话要是是他说自是一点问题都没有,可换了从胤禟嘴里出来,黄芪听了不免心生感慨,“九爷,外边都说这几年九爷收了心我还不信,总憋着劲等着您什么时候性子再转回去。如今看来我这热闹怕是瞧不成了。”
“咱俩也不是外人,我也不瞒着你。其实你说这几年进进出出的哪能没见过好的,这要是搁在从前我早把人弄府里来了。喜欢不喜欢的另说,总之不能委屈了爷们自己不是。”
听着黄芪这么说胤禟也难免感慨,“不过也不知怎么回事,想是想过却又不敢真这么干,你别瞧着我府上现在怎么都好,可我老觉着我要是真往前走一步,正院那主儿肯定得跟我翻脸,到时候再想把人往回拉拔就难了。”
黄芪看着一脸认真的胤禟突然大笑起来,男人宠一个女人不叫事,盛宠一个女人也无妨,可要真像胤禟这般干什么之前都想着那人,那人成了胤禟的紧箍咒,这才是真的完了。
“你别笑话我,我都这样了你也不能不管,今儿你就别回去了。吃完酒客房都跟你准备好了,明儿我让小楼陪你回去收拾东西,后天准时从我这儿出发,可别想躲差事。”
胤禟绕了这么大的弯子,说到底还是冲着黄芪来的。黄芪是个怪性子,别看他这会儿收了银票点头答应了,回家要是他家母老虎说句不让,他说不定就要反悔。
“诶,九爷您这就不地了吧。我这好心好意替您当差,您这怎么还算计到我头上来了。”黄芪再是没想到他们夫妻二人还能这么干,可进了贼窝又哪里还能走得掉,当晚也只能是报复一般多喝了胤禟半坛子好酒,便安安心心跟着九贝勒府出门了。
都说南边好玩,但因着满蒙一直来往紧密不管是商路还是官路往来频繁。都从京城往塞外一路过去,哪怕没有运河也十分通畅,尤其进了草原之后时不常的还能下车上马溜达小半天,众人的兴致其实不比去南边的时候低。
但林清到底是怀了孩子的人,她能死缠烂打的磨着胤禟要跟出来,但跟出来之后怎么护着自己周全她还是得有数,总不能瞎胡闹闹出个好歹来,自己受苦也让胤禟伤心。
所以一路上林清大半的时间都在马车里待着,这不好不容易到了行宫,他塔喇氏就赶紧找了个空档过来了。“你这次出来怎么天天老待在马车上啊,可不像你。”
“这次停下听说有好些各部王爷台吉都要过来,老十家的娘家阿玛明儿就到,说不定要在这儿多停些日子。大家伙儿都等着你出去想好玩的法子,你倒好躲在屋里不出去了。”
“嫂子,你先坐下,坐下我慢慢跟你说。”从刚知有身孕到出发再到一路来到草原上,看着时间挺赶其实也有一个多月了,再加上前期不知怀上的那一个月,林清算了算也觉得到了该说实话的时候。
“什么事啊还得坐下慢慢说,你不会憋了什么大新鲜吧。”京城里的大宅门对于这些福晋来说是体面也是桎梏,这会儿能出来喘口气,原本性子就挺活泼的他塔喇氏,这会儿脑子里就更加全是怎么玩,怎么开心。
“新鲜是新鲜,就是这会儿新鲜还不怎么大。”林清说着话就拉过他塔喇氏的手轻轻的伏在自己还不显怀的肚子上,“嫂子,我这肚子里有个新鲜的小东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