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胤禟确实没猜错,仅仅过了两天之后,他就被叫到养心殿里去,被告知自打太后薨逝之后康熙因为悲伤过度就新添了右边身子时常麻木无力的毛病。现不好张扬,便让胤禟这个门路最广的儿子借着手底下的商路门人去寻找神医神药。
可惜都说大夫治得了病救不了命,这话真是半点都没说错。皇上右半边身子麻痹无力的事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刚开始的时候还能背着众人请御医把脉问诊,或是让胤禟不动声色的往外边去寻摸灵丹妙药。
但时间一长就瞒不住了,毕竟拈香祭拜这种大动作有梁九功在一旁帮衬着旁人或许看不出来,但太后的丧事总是要办完的,成堆奏折也得批复,麻木无力的手别说拿笔就是康熙想从匣子里挑一个章子出来都拿不动。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也就没了再瞒下去的必要,第二天上朝的时候还没等群臣说话,老爷子就自己发了条圣谕把病情简单说了说,宣布从今往后用左手执笔批答奏折,其余的一切照旧。
康熙稳坐皇位几十年,他这么说下边儿子臣子也都老老实实听着,谁也不敢置喙半句,就连那几个最古板的老御史也没在这当口出来寻晦气,说什么皇上圣体有碍更应该早立太子这样的话来气人。
只不过散了朝会之后,众人出了宫离了紫禁城心思就活泛起来了。时不常的就有人往宫里进贡药材偏方,还有些直接派人满世界的去找大夫,大夫没有就找和尚道士大师,反正只要能治病的就成。
如此一来反而是胤禟这个原本接了寻药差事的正主儿往后退了一步,甭管外边这股风刮得多狠多凶他都稳稳当当不掺和,哪怕是梁九功来问,他也只说没找着找不着,叫人半点法子都没有。
不过这股风总是要过去的,毕竟神医也就那么多,能进皇宫的就更少。大概过了半年不到,宫里康熙习惯了日益麻木的躯体,宫外也再无可送的神医,大家都十分默契的消停下来。
但问题出现了便不会平白无故的消失,身体差了也不会自然而然便好。尤其康熙这毛病林清心里明白得很,就是小中风,现在瞧着相安无事什么时候发病来场大的,这人就算凶险了。
不过到底是皇帝,身边医术高明的御医也不是吃闲饭的,从太后薨逝起又平平稳稳的过了两年多,直到康熙五十四年九月,在大家日子都过得安稳平静的时候才突起波澜。
“额娘,额娘您就跟徐姨说说情吧,下午女儿不想上课想跟阿玛出城去庄子上收山货去,好不好嘛。”时间过得到底有多快,在林清身上还不大体现得出来。毕竟从二十一岁到三十一岁,时光这把杀猪刀还不能在一个养尊处优的王爷福晋身上留下太多痕迹。
但是自己能哄着自己,又架不住府里有孩子,林清还记得自己刚到这地界的时候珍珠才五个月大,现在两月前刚给她过了十岁生日,按照眼下的说法她都是个大姑娘了。
“要说你自己说去,当初额娘让你徐姨进府来教你们世故人情,管家谋生之计时就说好了,她怎么教你们我不管也不问,现在你那功课是什么额娘都不知道,要说你自己说去。”
“再说这天都凉了,你阿玛要去庄子上查看那是没办法,你倒好一姑娘家心比谁都野,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林清嘴上虽这么抱怨,但其实不管是她自己还是珍珠都没当真,果不其然还没等珍珠再哼上两句,求上几声林清自己就先退了一步,“要不这样吧,你先跟着你阿玛出去,到时候等你徐姨过来找不着人不就得了。”
“那,那女儿的功课怎么办?”珍珠像是没想到自家额娘还能给自己出这么馊的主意,都有点吓结巴了。
“到时候再说呗,反正事就是这么个事儿,该怎么选你自己看着办。”珍珠越长大就越像胤禟,林清看着眼前的胜似孔雀的女儿吃瘪纠结的样子,就忍不住想笑。要不是还得在女儿跟前摆出额娘的架子来,这会儿恐怕肚子都要笑痛了。
不过珍珠不光是脸像胤禟,性子也想。几个姐姐喜欢的那些描红绣花她一样都不喜欢,反倒是听着算盘珠珠的声儿都来劲。前几天她就知道胤禟今天要带人去庄子上盘货,这么好玩的事她哪里舍得错过。
这不想了又想,好歹还是咬牙听了林清的撺掇,“行!那女儿就听额娘的,先去了再说,回来该怎么罚就怎么罚吧。”说完还跺了跺脚给自己壮好了胆子才准备起身去书房找她阿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