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想着,有些开心。
如果当年肯叫他一声爹,小公子肯定落荒而逃啦。
…
…
丁前溪出了城门再次踏上了学剑的道路,孤单的背影竟然有几分萧瑟。
少年肩背着剑,原先从小镇出门只是小小的行囊,这回从牛角城出来,可就是沉甸甸的包裹了。
不仅有沉甸甸的包裹,还有一辆配套好的马车。
原因是小团儿在他走后便好奇地翻了一下书页,开合间几张银票掉了出来,小娘子看见那足足有百两的钱票当场带着小团儿出门而去。
在城里置办了好些用品,最后考虑到公子一路向北,实在是路途遥远,仅凭脚力该是何时才能到达那地方?
妇人一狠心便在城东那最为出名的当铺里,典当了一株十分心爱的嫁妆,随后竟是买了辆配套好的马车雇了个车夫追了上去。
当两辆马车出现在埋头行走在大道上的丁前溪面前时,他整个人都惊呆了。
随后从车上拎着裙摆跳下来的女子,接下自家的儿子出现在丁前溪面前时,少年更觉错愕。
女子的眉角挑的很高,很得意,好像在说:“你看,我给你弄了个无论是长途旅行,还是居家都必备的好东西…快夸夸我。”
性子温柔含蓄的女子,此时看丁前溪的眼神热烈而大胆,那是一名生在江南水乡的女子表达爱意最出格的方式了。
小团儿看着娘,又看看少年,忍不住别过脸,偷偷笑。
本来雇佣的那位车夫,一听说去那么远的地方,说什么也不肯去,便随着那辆马车一同返回城里了。
诺大的天空下,仅剩一辆马车跟对着马发呆的少年。
五岁那年身子骨还没长好,压根没接触到骑马射箭一类的课程,单独抛下车骑马,不会…
驾着马车一起走,更不会…
正当他好不容易拽着不愿踱步的马儿一点点前行之时,一位不速之客到来了。
蒙着面的姑娘此时一副自来熟的样子,她跳上车夫那位置,朝着丁前溪喊道:“还愣着干嘛啊?上车!你不上车,真打算就这样…拽着马走?”
丁前溪想了想,便跳上了马车,那在少年手里颇为不听话的马儿,随着两道缰绳被那姑娘握在手里,轻轻一蹬,随着一声清脆悠长的“驾~”,这仿佛会看人脸色的马儿终于不情愿的拉着马车快走起来。
此时长出了一口气的丁前溪终于开始好奇这位颇为…自来熟的女子。
他掀开帘子,便能看到那女子背影。
仿佛知道身后之人的疑惑,她解释道:“别多想,我在城里看见刚刚那位妇人带着孩子,在马车行转了好久,便指点了她一下,挑了这匹堪称丰骏的马儿,买马这种东西,看的就是门道…哎呀,跟你说这么多你也不懂,总之你要去的那地方,咱们有一大半的路程刚好是相同的,这中间由我帮你照顾着车马,到那地方以后,你可以卖了车马,回点本嘛。”
她回过身,看着想说些什么的少年,皱着眉头接着说道:“男人就该有个爽快的样子,我一个女人都不怕,你还想叽歪些什么?”
除了娘亲以外,他从没有看过如此具有江湖气息的女子,所以他乖乖闭嘴了。
晃晃悠悠的马车就这么一路颠簸着走远了。
两人之间也一直沉默着。
颇为豪爽的女子决定主动打开僵局,她性格大大咧咧,可声音却是有些脆,“我爹姓李,我娘姓宁,而我,出生在洛城,所以我叫李宁洛。”
丁前溪长了见识,果然如书中所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一个名字都有这么多的讲究,可自己的名字显然没这种深意,于是他只好老实说道:“我姓丁,我娘…算了,我叫丁前溪。”
姑娘嗯了一声,不在说话,于是静悄悄的旅途上又没了声音。
“燕国真的很强大,这些年连年征战,国内竟然还是一副四海升平的极乐景象。”许是遇见了一个正经的本地人,那姑娘一开口就像是打开了话匣子。
丁前溪身为前吴皇子,听到这句话偏偏没法反驳,只好附和道:“对啊,咱们…燕国真的很强大啊。”
少年没觉得姑娘说的哪里不对,其实这就是最大的不对。
要知道在燕国,人们虽然都为国家的兴旺无比自豪,那种自豪是刻在骨子里的,绝不会逢人便感慨大燕有多么强大,多么歌舞升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