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自在榻上闭目养神了许久,李治才拿起手边的信笺,他无限爱怜地抚摸信封的表面,紧绷的嘴角流露出笑意,他忽然想起当年李承乾抚摸曲谱的神情,他大约现在也是一样的,孤独又无望地将自己的感情寄托在一个不可能的人身上。
打开信笺,里头仍是寥寥几笔,开头说到武媚失眠,李治的神色立即担忧起来,看下去又说她心情甚好,愈加容光焕发,极爱枫林,短短几句,就让李治的心一时紧一时松,牵肠挂肚相思成疾应是如此。
“过两日就是元旦了,也不知她在庙中会如何渡过。”李治喃喃自语,回忆武媚尚在宫中之时,每至元旦便为他吹奏新曲,还要送上一份礼物,她待他总是那样好,可他只赠过她一支玉笛,她离宫时走的匆忙,连玉笛都留下了。
感业寺
天气渐寒,枫叶从深红一直褪到了黯淡的黄色,落在湖边了无生气,许多残败的枝叶掉入湖中,湖面也变得浑浊,此情此景任谁见了都会唏嘘不已,唯有武媚缩着手一脸兴奋地翘首以盼。
李治躲在一处围墙转环之处,偷偷看着武媚,她真是一点都没变,穿着灰布僧衣,脸上的神情还是那么鲜活可人,满眼的破败景象中只有她明艳动人,是唯一的一抹亮色。
武媚缩手缩脚地等着,等了许久还等不到贺兰敏之,被冻得受不了,心中暗骂了一声臭小子,气恼地跺脚,转身欲走,被一声清脆的叫声唤回——“武姐姐!”
只见贺兰敏之趴在墙头正笑吟吟地看着她,他今日穿了一身红衣,领子上还围了一圈雪白的皮毛,看着艳丽又喜庆,武媚知道他生得美,此时也被晃了下神,回过神来才嗔怪道:“你再来晚些,我就要冻死了。”
其实贺兰敏之早就来了,他趴在墙头发现李治在一旁偷窥武媚,摸不清李治的身份,瞧他穿着不俗,身边却没跟着什么人,左思右想大约是什么富贵香客,见武媚貌美才尾随至此,他便不再躲着,出来吓他一吓。
李治确实受了惊吓,而且着实不小,他整个人已经傻了。
贺兰敏之轻飘飘地落到武媚眼前,武媚这才发现他身上还背着好大一个包袱,奇道:“什么东西?”
“好东西。”贺兰敏之嘻嘻笑道,解开包裹,在武媚面前一抖,是一件石青色的斗篷,领子上缀了同贺兰敏之领子上一样的白色皮毛,都是出自武媚大姐武顺的手笔。
武媚惊喜道:“给我的?”
“那是自然,”贺兰敏之亲昵地替武媚披上,蹲下身细心地替她整理好下摆,绕着武媚左右打量了一番,称赞道,“你穿这个实在美极了。”
武媚裹紧她的小斗篷,下巴埋在斗篷的那圈皮毛上,只露出小巧的鼻子和圆润的眼睛,像只小狐狸,闷声道:“我才不管美不美,只要暖和。”
“那是因为你无论如何都美得紧。”今日贺兰敏之不知怎么,嘴特别地甜。
武媚伸手揪了一把他的长发,“没你美。”
贺兰敏之好脾气地低头让她揪,反叫武媚有些不好意思,脸上有些讪讪的放了手,“怎么今日这样乖巧?”
贺兰敏之从先前的包袱里拿出剩下的小包袱,“马上就是元旦了,我要留在家中,不方便来瞧你,今日便多带些东西给你,也多让你欺负些。”
“呕,”武媚假作一声干呕,刚想说少恶心我,却被贺兰敏之一下抱在怀中,只见贺兰敏之紧张道:“你怎么了?干呕恶心?是不是还想吃酸?”
“是什么呀,”武媚一脚踩上贺兰敏之的鞋,抬手就往后捶了贺兰敏之一拳,“滚开,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我看你是欠教训了,小变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