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正海突然就冷静下来了,两个人的脑回路就从来没再一条线上,实际上无论是世界上任何两个人的脑回路,都很难实时同步。
石姣姣见他不说话了,也不笑了,实在是不知道再说什么,关键她真的委屈,真的对于乐正海这种小崽子,没有一丁点的邪念。
她索性直接到,“小男子汉,这件事儿翻篇吧,赶紧吃疙瘩汤,温度正好了,你饿了吧。”
乐正海竟然从善如流点了点头,还真的拿起疙瘩汤喝了起来,眼睫下垂,看上去像是在看着汤碗,但是石姣姣看不到的,那双总是清亮的双眼中,全都是挣扎。
他一夕之间人生巨变,到现在,早就明白了十几岁的小少年不应该明白的道理,连活着都艰难的时候,活出个人样就显得太过奢侈,而这奢侈的面前,羞辱又算得了什么?
乐正海隔着衣服,抹了摸自己脖子上吊着的戒指,就算是苟延残喘,他也想尽力去完成爸妈的愿望——长命百岁。
石姣姣见他吃东西了,总算是松口气,坐在桌边上,这一刻眼中真的是老母亲般的慈祥。
这件事算是这么翻篇了,总之在石姣姣的眼中是翻了。
但是石姣姣为了避嫌,开始有意识的,疏远乐正海,她把郝天成的人设彻底改了,变成了有一个拥有雷锋品质的好护工。
或许是相由心生,他被石姣姣改了性格之后,身上气质一变,先前那张油滑的小白脸,一下子就变的温润起来,看着也顺眼多了。
石姣姣继续琢磨着消除怨念值,知道郝天成把乐正海伺候的很好,每天只站在门边上和乐正海说两句话,免得一凑近他就像是要去炸碉堡,胡思乱想。
她这几天仔细翻了一下隐藏剧情,石姣姣突然发现了一个或许能派上大用场的支线。
这条线她当时没写清楚,但是是有初步设想的,按照世界会自动填补剧情的尿性,她顺着线摸过去,就能得到真相。
石姣姣这些天,都在忙活着顺腾摸瓜,当然也没忘了关心乐正海,在他身体差不多了,就带他去了康复中心。
一大笔钱砸下去,两个多月,天气撒冷了,各种疗程下来,乐正海肉圆可见长了一圈儿肉,但没有什么进展,还是不能动,乐正海着整个人都焦躁起来。
石姣姣她白天出去忙活,顺便搞钱,晚上回来就会安抚乐正海,但她的话没见什么效果,郝天成例行报告,乐正海甚至试图用重物砸自己的腿,还急哭了两次了。
晚上,石姣姣回来的晚些,一身昂贵定制小礼服,一点点香水和酒精混杂的气味,她有点微醺,懒得去换,听了郝天成的报告,就进了乐正海的屋子。
“我听说你今天又耍脾气了,怎么样也不能拿自己撒气啊,你不开心打郝天成啊,不是总骂他奸夫么。”
石姣姣修长的白皙的脖颈上,是晃人眼睛的大颗钻石项链,齐胸裙裹着凹凸有致的,属于盛放年轻女人的身体,精致的妆容,再加上这屋子里三分昏暗的灯光,美丽的让人移不开眼。
乐正海这些日子,不止一次看到石姣姣这幅样子,通常她只站在门口,今天走进来坐在床边上,手肘支着床头柜,漫不经心,嘴上说着询问的话,眼中却没带着什么谴责。
乐正海看着她,想到那个“奸夫”再也不会说乱七八糟的话,甚至他故意刁难,也不会发火,欺负起来索然无味。
而这两个月以来,石姣姣真的像她说的那样,再也没有过任何过分的举动,包括眼神都不会在他身上过多停留。
这对于乐正海来说,本来应该是好事,却引起了他心里更深层的恐慌。
他手术动了,身体也调理的差不多了,可是他的腿却还是毫无反应。
他慌乱又恐惧,生怕他一辈子就只能这样了,这时候石姣姣不同于一开始的纠缠,变得冷漠疏远,都成了他恐惧的养料。
他根本不信着石姣姣是真的把他当然儿子在养,那么年轻的女人,又不是自己不能生,当初也根本就是耍他爸爸,所以不存在“爱的人的遗孤”这种狗血的理由,她没任何理由养着他。
再结合石姣姣这段时间,穿回来的各种高档礼服和华贵首饰,乐正海断定她是傍上大款了。
就像当年傍着他爸爸一样。
乐正海恨的恨不能生啃了她,却也慌乱的不知道如何是好,她傍了大款,就不会再想要玩养成了吧?
从她越来越稀少的关心,就能看出,她根本不在意自己了,她是要打算考虑怎么把自己处理掉了么。
乐正海咬着牙,看着石姣姣昏昏欲睡的样子,知道她今天根本连虚假的安慰都不想说了……
石姣姣其实是累的,终于摸到一点苗头,还和那根她抓到的藤,达成了能发家致富的友好协议。
每天各种宴酒会,帮着一个中年花蝴蝶的处理一波一波涌上来的狂蜂浪蝶牛鬼蛇神。
那个男人不是书中什么有名号的角色,可能是世界填补剧情搞出来的,她空间上个世界的怨念值都用来兑换了。
空间里倒是有【真话水】这种东西,但是要四十个怨念值,乐正海掉现在才掉二十几个怨念值根本不够。
这个男人是当年和乐正海他爸爸一起进山徒步的人之一,知道一些当年细节,答应告诉石姣姣,但是提出的条件,就是要石姣姣帮他挡桃花。
这是个真正的花蝴蝶,瞎几把撩,但是等女的上钩就撤,倒是不碰人,不动真格的,石姣姣合理怀疑他是个兄弟立不起来的,撩人就是恶趣味。
看在乐正海的腿恢复还要时间,她就算先搞到他爸爸的死因,他站不起来,一样无法消除所有怨念值。
石姣姣就不太着急,反正帮他挡人有丰厚的报酬,乐正海治疗花销巨大,她边当工作在做,赚钱查真相两不误。
但是石姣姣万万没想到,她这样让乐正海慌了,她的无意识冷落,让他决定剑走偏锋……
于是就在石姣姣扛不住,起身去洗漱准备睡觉,乐正海攥紧了拳头,把自己蒙在被子里,深呼吸了无数次,在听到石姣姣开卧室门的时候,咬牙伸手把桌子上的水杯伸手碰到了地上。
他不能被扔出去,乐正海咬着牙想,至少在他站起来之前,不行。
石姣姣听到声音,果然很快折回来。
“怎么了?”石姣姣看到地上的水杯,快步走过来,“渴了?”
乐正海把闷的通红的脸从被子里露出一点,点了点头。
“我再去给你倒,地上不用管,明早上让郝天成收拾。”石姣姣转身出去倒水,边走边打哈欠。
乐正海把自己从被子挖出来,深呼吸几口气,在石姣姣进来之后,整个人已经恢复了正常。
石姣姣端着水杯喂他,喂完之后例行询问,“上厕所吗?我叫郝天成……”
乐正海摇了摇头,石姣姣端着空杯子出去,去洗漱了。
等到洗漱好了开冰箱找牛奶的时候,又听到乐正海的房间传来什么东西砸在地上的声音。
石姣姣端着牛奶进来,边喝边看,地上一本书静静躺在先前撒的水里面。
石姣姣弯腰拎起来,甩了甩水摊开晾在床头柜上,知道小少年可能是着急恢复,心情不好才发脾气,根本没问为什么扔书。
“早点睡觉,”石姣姣近乎温柔道,“晚安。”
乐正海嘴唇几动,眼看着石姣姣都要出门口了,才声音极低的开口,“他今晚上没有给我按摩。”
其实按摩了,不光按摩了,还抹了活血的药油,还有热敷,简直恨不得把他当祖宗了,乐正海不知道石姣姣怎么弄的,反正郝天成现在简直是个圣父。
石姣姣脚步一顿,其实不太相信,“他敢不给你按摩?我把他叫起来。”
石姣姣转身就朝飘窗走,这时候已经深秋了,飘窗其实有点凉了,郝天成把自己裹成个卷,酣睡正香。
乐正海哪能让她去叫,叫醒就穿帮了,连忙道,“他今天很累了,别叫他了,我就是腿有点麻,没事的,我睡着就好了,别叫了……”
乐正海一脸的不想麻烦,石姣姣也就顿住脚步,踩到估计在扯淡,郝天成性格改成了无私奉献形,根本不可能再阳奉阴违。
她照顾乐正海敏感的心思,虽然不知道他想干什么,还是耐着性子,走到床边又打了个哈欠,“哪条腿麻?经常吗?和医生反映过没有?”
“不经常,”乐正海不敢看石姣姣的眼睛,呼吸也有点乱,“没事的,一会儿自己就好了。”
石姣姣揪了一把没吹几下还潮乎乎的头发,“要不然……我给你揉揉?”
她自从那次,就很避讳和乐正海肢体接触,别的不说,怕他真的误会乱想。
她不知道乐正海已经误会了,还误会的不浅,并且正准备利用这种误会。
石姣姣说完见他没回答,说道,“我还是叫他吧,让他好好给你……”
“左腿。”乐正海艰难的维持住表面的平静,咬着自己腮肉,被自己卑劣的办法羞耻的都不知道疼了。
“大腿小腿?”石姣姣问。
“整……”乐正海被自己口水呛了一下,咬牙道,“整条……”
石姣姣点头,掀开被子,搓热双手,给他慢慢推拿。
乐正海一直咬着牙,咬的自己嘴里都泛血腥了,也不敢看石姣姣。
石姣姣倒是推拿的认真,但是是真的困啊,眼睛睁不开了,这个要不是真的祖宗,她绝对不会管的。
好半晌,石姣姣脸上明显带上不耐了,眼睛就剩一条缝,抓着了乐正海脚腕,第三次给他屈腿,嘴里问道,“行了吗?小祖宗?”
乐正海知道再拖,她肯定走了,他闭了闭眼睛,想到那天他不经意的哼了一声,石姣姣变化的眼神,咬着嘴唇,计划好的要看着她哼的,却仅仅闭着眼,艰难的哼了一声。
不好听,又低又哑,乐正海都觉得要搞砸了,石姣姣却立刻就停了动作。
感觉可能是今晚喝的红酒上头,乐正海的声音像一根羽毛刮过她的耳朵,痒的要命,她侧头朝着肩膀上蹭了蹭,仔细看小少年的神色,关切道,“哪疼了?”
乐正海呼吸颤的不像话,自己快被自己逼哭了,几乎带着哭腔说,“腰……”
石姣姣连忙又给他查看腰,总算伺候好了小祖宗,石姣姣把人翻面的时候,又听到了他的吭叽。
“怎么了……”石姣姣声音也很低,带着懒散和无奈,拖长着调子,“你今天好奇怪,你又开始折腾人,你到底想干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