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头已经起风,湖面掀起风浪,但不见船影子。
一声闷雷之后,暴雨磅礴而至。
谢朝渊放下酒杯,听到外头落雨声,皱眉示意身后王让:“派人去看看,郎君回来没有。”
王让当即吩咐人去办,一刻钟后下头人匆匆来报,那游舫先前被在湖上游乐的其他人借去用,并未去湖心岛接人,这会儿雨下大了,船泊在岸边,不敢再出去。
谢朝渊霍然起身,甚至未同谢奉玨招呼一声,大步而去。
王让一干人等撑着伞几乎是追在谢朝渊身后跑,依旧跟不上他的脚步。到湖边时那游舫正在水上随狂风摆动,负责撑船的庄中下人早不知跑去哪躲雨了,谢朝渊当即命自己的侍卫去解开船锚,径直上船。
王让淋得浑身湿透,手忙脚乱跟上,提醒了谢朝渊一句:“殿下,雨太大了,湖上风又大,您还是别亲自去了……”
谢朝渊冷冷一眼扫过去,雨雾后的那双眼睛没有丁点温度,王让更多劝阻的话哽在喉咙口,低头再不敢说了。
谢朝泠要是出了什么事,他们这些人只怕都得陪葬。
谢朝渊沉声丢出句“加快动作,往湖心岛去”,进去船舱。
泼天大雨倾泄而下,谢朝泠站在窗边,盯着不断上涨的水面,湖水很快没过了半边石阶。
王进心急如焚,下意识想与谢朝泠求救:“郎君……”
谢朝泠没理他,目光落向前方。
漫天水雾之后,那艘游舫终于出现,艰难划破风浪,逐渐向他们靠近。
身后一众内侍婢女发出如释重负的轻呼,谢朝泠眸光动了动,他好似已经看到了站在船头的谢朝渊,他的小殿下神色狼狈,眼里有掩饰不去的焦急和担忧,正死死盯着他的方向。
船一靠岛,谢朝渊当即下船,踏水而上,匆忙之中淋湿的手臂衣衫被船舱门边的铁皮划破,小手臂上被划出一长道血口子,他仿佛无知无觉,快步走上石阶,进入阁楼中。
谢朝泠站在原地没动,神色复杂地看着谢朝渊带着一身水汽大步而至,将他抱满怀。
“没事了,跟我回去。”谢朝渊嗓音低黯,紧拥住谢朝泠。
半晌,谢朝泠犹豫抬手,轻拍他后背:“……嗯。”
回程在船上谢朝泠帮谢朝渊简单包扎了一下手臂伤口,谢朝渊始终未置一词,不错眼地盯着谢朝泠。
谢朝泠心下无奈,最后抬手轻抚了抚他面颊:“别担心,我真的没事,这不好好的么。”
谢朝渊用力捉住他手腕,又将人揽入怀。
谢朝泠第一次意识到,谢朝渊这是在害怕,小殿下毕竟只有十六岁。
谢朝渊不怕死,冒着大风大雨特地来接他,却这般害怕他出事,谢朝泠只觉心口饱胀,难以言喻的情绪在其中滚烫发酵。
回程用了半个多时辰,雨势减小,到后头只余淅淅沥沥几点。
谢奉玨亲自来了岸边接他们,那几个偷懒的船工已被谢奉玨命人押来,交给谢朝渊处置,谢朝渊上岸之后一眼未看那几人,冷声道:“各五十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