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云野听出她最后一句话声音有意放大,像是在强调。不过,这样的强调,就是掩饰。“他这么严厉,小时候打你不?”
“巴爷小时候挨打过吗?”付星月反问。
“我倒是想被爸妈打,问题是这玩意我没有啊。”巴云野照例说得云淡风轻。
“未必不是件好事。”
巴云野被她这句话弄得一愣,她还是第一次听人说这样的话,尤其这话还是从看着温吞和顺的付星月口中说出,即便知道她不是善类,还是觉得有点意外。
“有父母多好啊,尤其你这样的独生女,存款啊房子啊将来都是你的,哪里需要自己奋斗。”巴云野笑,“你老爸人确实难伺候点,忍着呗。你真以为没爸没妈在这个世界上是很舒服的事?”
“我不知道。”她含糊地说。
“就拿我来说吧,从小就没在一个正常的家庭里长大,也不知道哪里是我的家。我的印象中,没有什么家的概念,什么结婚生子、成家立业对我来说就跟外星球一样。这时即便给我一个家,我也不知道怎么过,不太清楚那种无论走多远最后都要回到一个固定地方是什么感觉。”巴云野说,“你挺好的,现在,至少在我这种人看来。”
“什么事情都不能只看表面,每个人都有不为外人道出的苦衷。”付星月低声说,“我大学毕业之后也想过留在外地生活,可……围城,里外的人互相观看,都觉得对方好。”
“我退伍之后跑车,因为是菜鸟,老板一开始给我的客人不多,我嫌钱来得慢,被人忽悠去一个地方给人看场子。我以为是类似地下赌场之类的地方,后来才知道那表面是赌场,实际……”巴云野搓搓鼻尖,似乎想起往事,心有余悸,“是卖那个的。”
“卖淫?”
“粉儿。”巴云野忍不住笑了,笑她的阅历浅,也笑自己当年太幼稚,叹一口气,“吃枪子的勾当。”
“后来呢?”
巴云野沉默一会儿,当年的血雨腥风外人从不了解,自己也从不轻易提起,但自己每每想起此事,那种窒息感仍记忆犹新——“脱不开身,我自己也被人看得死死的。只能想办法求助我老板,把他脸都给气绿了,动了不少关系把我弄出来。”她隐瞒了龙哥为救自己出来的巨大付出,他的恩情她一直铭记,那是过命的交情!
她有些不好意思,接着说,“现在那个场子有没有被端掉我不太清楚,只知道如果我没脱身,不仅赚不到钱,可能命都没了。一步走错,可能没有补救的机会。我跑车的时候也有几次挺惊险的,所幸后来没出大事。后来我长了记性,还有个感悟,别看你只不过是平平安安活着而已,其实期间不知道老天爷拼命把你从死路上拉回来多少次。比如昨天打雷,要不是我脱了帽子,刁琢不会那么快发现周围电场异常,虽然你老爸没关手机,可雷也没真的劈中他,就是这个理儿。你说是不是?”
“天意难违啊……”付星月幽幽地说,似乎不为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