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觅站在一旁,她一向没有参与进旁人和睦氛围里的爱好,只静静在那儿听着他们说话。

在听到阮宝珠问阮均衣为什么不能留在家中时,她没忍住移开了视线。

而之后阮均衣的回答,则让她手指慢慢攥紧裙褶。

本该是如苍鹰翱翔于天际的人,却因着沉疴囿于一间窄小的寺庙。

旁人说到均衣公子,称赞他的天资与样貌后,时常还要惋惜一句“可惜身体不好,恐寿数不多”。

阮觅有时会想,十几年如一日待在明华寺时,阮均衣是如何透过寺庙简陋的窗棂看着外面的。

或许有时他也会静静一个人待在后山,找一株看起来很好爬的树。撇开旁人眼中端庄温润的公子模样,笨拙地一点一点地爬上去,然后坐在枝桠间阖眼小憩,又是半日。

孤独,寂静,无望。

有人在病痛中怨天尤人,逐渐失去以往所有的东西。

阮均衣却不同。

他会当着幼妹的面很认真地解释自己身体不好,所以得待在寺庙里。

他承认病痛是身体中的一部分,不排斥不抵抗,也不觉这是阻碍他,束缚他的东西。

有着远超常人的淡然。

同阮宝珠说完话,阮均衣又看向阮觅。见她站得远远的,想到接下来的事,阮均衣故意没叫她过来,而是在她看过来时温声道:“我走了。”

阮觅一愣,也不再站在原地了,一同过去目送他上了马车。

进了车内后,阮均衣掀开窗牖处的帷帐,有些意味深长地看向阮觅。

“若是有什么不懂的,或是心里有令你难受的事情时,便到山上来找兄长。”

他刻意加重了“兄长”这两个字,但是话里的内容让阮觅摸不着头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