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起来,自他回到鳞京后,见到阮觅的次数屈指可数,而见到崔颜与阮觅待在一起的时候便更少了。因此没有看出来什么。

不过他心思细腻,此时似乎懂了什么,却又有一层雾气阻隔着,显得朦胧。

垂在身侧的手不自觉握紧。

人在岁月中成长的不仅是身体,还有内里。生活琐事所形成的沙砾石子将原先的璞石打磨完美,不复当年青涩。

离开鳞京,于汴州守孝一载,再回到鳞京的柳十令已经没了当年深藏起来的自卑,眉宇间更加平和。

他从困惑和磨难中挣扎着长了出来,虽说还是同原先那般不善言谈,可什么都在朝好的方向发展。

崔颜朝他颔首,没说什么,径直往前走去。柳十令看着他的背影,脸上不再露出以前那样明显的神色,平静非常,过了会儿也走过去。

仅留下陈章京,魏驿蔺,还有殷如意坐在原处没有动作。

陈章京是几人中情绪透露最少的人,看起来与阮觅也只是正常友人的关系。他无视方才那两人间的奇怪气氛,闭上眼小憩,像是累极了。

可没人知道,在这样难得的休憩时光里,他一闭上眼,脑中回想起来的竟是当年北上沽源,大火下提着剑站在他面前的那道身影。

要说他对阮觅是否有男女之情?其实也是有的。

只是参杂了太多别的感情,诸如安定,渴望,温暖,震撼。

幼时家破人亡,偌大陈氏仅留他一人。颠沛流离的生活,朝不保夕。像个在雨中一直寻找归途的游者,一生都走在这条寻找的路上,无处停歇,没有终点,从未遇见过可以给予他安全感的地方。

直到那道身影出现。

他第一次这样被人守护着,在逼近死亡的大火中竟也寻得了一份安心。

被庇护在看似孱弱的肩膀下,温暖得让人不愿醒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