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布小解回来春风满面:“郭先生不用谋啦,义父刚说把刀赐我。”
刘辨酸一句:“你的义父真大方,朕可没宝物赐你。”
吕布大笑:“陛下都愿洗干净在床上等我还有什么不肯赐的呢?”
吕布口出狂言惯了,刘辨不理他也惯了。
只有郭嘉认真问:“太师为何突然赏赐?”
“曹孟德小儿跑了。义父让我去追。就拿行刺的刀做掉他。”
刘辨与郭嘉面面相觑。看来世间的事也不全由他们做主。曹操竟自己逃离洛阳。他一逃,董卓就发觉曹操先前是行刺他来了。
皇帝和陛下接连遇刺,朝野人心惶惶。洛阳城中的巡逻士兵也平添一倍。全城笼罩在无比压抑的气氛里。
只苦了中常侍赵遵。
中常侍主理皇家的产业。全城戒严,吃饭的人少了,膳食馆生意一落千丈。本来准备要办的围棋大赛被无限期顺延,各路周边也就跟着不好卖。财路被断,赵遵哭得呼天抢地。
不能光自己哭,得到陛下面前哭去。
刘辨并没闲工夫听他哭。自从收了郭嘉当谋士,刘辨日夜与先生探讨城防事宜,闭关两三天悉心参研都算家常便饭。成果还算可喜,十来天过去,《墨子》守城二十篇,刘辨已能记下大概。
中常侍哭到陛下出关,总算得到个回复:“百姓戒严在家,你就送货上门啊。”
中常侍面露难色。跟达官贵人做生意,确有送货上门的服务。可是平民百姓那么多,哪里能顾得过来啊。
“送货也不用咱们亲自送。你在食馆门口贴个告示,买三份以上的,给他折扣券。折扣你懂吧?比方打九折,就是按原价的九成收钱。不要吝啬那点钱,薄利多销,给人当跑腿费你还有赚的。”
“再搞点抽奖。往大饼里塞枚币,吃到了免单,要么送朕的签名也行。这个方式叫抽奖,也能忽悠他们来。”
“还有巡城的士兵。他们巡逻的路线都是固定的,给他们点小钱,路过一地便搜集百姓的订单,再巡一轮,帮咱们把饭菜带过去。”
刘辨说得头头是道,连郭嘉都听懵了,猛然又被陛下甩来一锅:“围棋比赛的事情嘛,找郭先生办。郭先生最爱下棋了。”
郭嘉伸个懒腰。既然足不出门能吃饭,宅在家里也能下棋。
自春秋时候起,对弈便成了文人雅士的日常活动。有些大棋手叫宁喜,因被烧毁半张脸皮不好露面,便躲在帘后让仆人代为落子。由此可见,下棋下棋,从来不是非得面对面的事情,也未必要聚众举办,只稍有人传递棋谱即可。
郭嘉让洛阳城里准备参赛的各府贵族都准备两名仆从。一名负责在双方间传递棋谱,另一名负责记录,好及时在洛阳棋苑的公共棋盘上同步更新。棋苑的棋盘又同宫中的棋盘联动。届时陛下要看哪局对弈,只稍点名就能实时摆出。
刘辨不爱看棋也看不懂棋。但郭嘉先生的法子是极好的。
能把棋谱送来,也就能把各府的新鲜情报送来。陛下看的不是棋,而是各府各人的最新动态。单借着办棋赛的名头,刘辨的细作网渗透到全洛阳的各个角落。
有用的情报不是很多。
洛阳的达官贵人们被董卓压制仕途不顺,以致于平日绝口不谈朝局大政,送来的情报都是些城里的桃色花边。什么左中郎将又搞大了谁的肚子,什么右将军睡了北客曹的夫人云云,没多少有营养的东西。
当然人们最关心的八卦还是陛下。听说陛下近日又不爱吕海王了,宫里常伴左右的是个文弱书生,比山里头的狐狸精还妖艳。
刘辨把花边新闻揉成纸团,冲趴在蒲团上睡觉的狐狸精砸。
郭嘉摸着脑袋:“臣民无知,陛下要有容人之量。”
“朕不管。你是朕的军师,必须给朕摆平。”
自从收了军师,刘辨使唤人越来勤了。郭嘉也的确有办法。陛下想干什么,郭嘉总能办到。说郭嘉是只老谋深算的狐狸一点也没错。
郭狐狸从蒲团上起来,摊开揉得不成样子的纸团,边踱着步边念出了声。
“郭公方浴,帝窃窥之。仆从报郭公,郭公急趋烛。帝不得见,心愈眩惑。他日郭公再浴,帝特令仆从不言。兰汤艳艳,郭公坐其中,若三尺寒潭浸明月。帝心动神扬,若无所主……”
“闭嘴!”刘辨气得牙痒痒。什么狗屁情艳小说,活脱脱把他描写成一个好色之徒。他什么时候偷看郭嘉洗澡了?
郭嘉啧啧称好:“我看此文情节离奇,字斟意切,实属上乘之作。”
还真给郭嘉说对了。后世南宋有个叫秦醇的人依据传言编出本汉宫秘事,深受市井百姓青睐。
郭嘉脑回路清奇:“依奉孝所见,悠悠之口宜疏不宜堵。陛下不妨亲自动笔。”
刘辨差点没搬起砚台往郭嘉头上砸。
郭嘉道:“陛下不喜欢奉孝,你就换成子龙嘛。”
“朕也没偷看过子龙洗澡!”
刘辨耳根发热。他是没偷看啊。可是以前子龙老爱在侧殿泡澡,还没人通报,刘辨老是不经意撞见子龙。但见子龙并不介怀,有时还叫他帮忙递件衣服,他就不放在心上了。
失去的东西总是最美好的。刘辨但回忆起浴桶热气里敞露着胸膛的子龙……
“陛下鼻衄了,快扶陛下躺下。”
宫里人手忙脚乱地给陛下额头敷冷毛巾。大冬天的陛下怎地上火还流鼻血了呢?
郭嘉贴心地往陛下腿间盖张薄毯子。笑得不怀好意:“陛下还是很想写的吧?”
刘辨还想辩解,郭嘉摇晃食指:“陛下不好意思写,臣着人来写,保管以正视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