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襟下的人并没有像话本故事里说得那样，离开了深不见底的魔界，在阳光下烟消云散，或是化作了什么鬼魅器物。

那是一个真实的人，一个……凡人。

邪之所以没有告诉龙渊，就是因为，连他都感到惊讶，魔界三十六重天藏着的第一美人，居然会是一个凡人。

凡人这个身份在玉京仙都，在龙渊和 邪之间一直是一道敏感的禁忌。

自从三百年前，那个人因为那场意外的失误死去后，他们两个人就再也无法忘记。

而那么巧。

这个美人也是一个凡人，同样是三百年前这个敏感的时间，出现在魔界。

也许第一眼看到对方的时候， 邪还没有往那里想，可是，等他抱着这个人看到龙渊的时候，他第一时间脑子里就闪过了这个荒诞的念头和猜想。

身为未来仙都太子妃，温泅雪的脸除了太子龙渊，没有人能直接窥视。

邪并不知道温泅雪生得什么样子。

但龙渊一定是知道的。

邪知道，想要验证猜测最简单的法子就是让龙渊看一眼这个人的脸。

可是，他只要想到自己是在什么情况下救下的这个人，想到那些魔将是怎么说这个人的。

他便迟迟不能这么做。

如果这个人真的是失踪了三百年的太子妃，如果太子妃在魔界遭遇了那样难以想象的事，事情要怎么收场？

邪是故意气走龙渊的。

为了龙渊，为了所有人， 邪绝对不能让龙渊看到这个人的脸。

邪回神，温声安抚说道：“我现在要揭下衣服了，你若是觉得刺眼，可以闭上眼睛。”

衣服缓缓揭开。

那个人是睁着眼睛的。

目光对上的那一瞬， 邪便顿在那里。

他站在床边，遮挡了来自身后的光，就像是将那个人囚禁在床和他之间的阴翳里。

邪从未见过那样的眼睛。

之前留下的震撼心神的惊鸿一瞬，还可以归为是光影造就的特殊情景下的记忆美化。

但，这一刻再次看到那双眼睛，和那时候看到的是一样的，乌黑静谧如一泓秋水深潭，美得淡漠幽静。

无论看到多少次，都是一样的。

无论看多久，都叫人失神。

那个人没有说话， 邪也没有，他们就这么注视着彼此。

又或者，只是 邪望着那个人的眼睛，对方的眼睛里并没有他的身影。

直到管家带着宗政家的大夫来。

大夫号脉的时候， 邪将那个人的手腕从自己的衣服下拿出，没有露出一丝红纱。

事后， 邪走出来，听大夫说结论。

温泅雪在里面，依稀听到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