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思归崩溃地说:“……我只要她,我只要她就可以了。”
她说完,崩塌一般,将脑袋抵在盛淅肩膀上,哭得撕心裂肺。
那个年少的、被摔得破碎的思归。
于是一个男人滚烫的泪无声无息,落在归归脖颈处。
——接着第二滴。
盛淅呼吸滚烫,似是痛苦到无以复加;人落泪时呼吸节奏都与他人不同,是会颤抖的,那是压抑的呼吸之尾,像是要将自己的一生交付出去。
余思归哭过许多次后总结出了经验——从此她知道妈妈什么时候哭,也知道这个夜晚,盛淅又是什么时候落了泪。
不要哭了,思归哭着想。
……姓盛的,你一哭,连我的心都要碎了。
“我想她。”龟龟泪眼朦胧道,“我一直想她。”
盛少爷紧紧抱着那个女孩子,近乎心碎,鼻尖湿润,呼吸滚烫如火,泪水滚进归归的锁骨。
思归抱住他,试图让他不要这么难过,哭得坦然而赤诚,面对那个伤痕累累的自己:“我没有一刻忘记过这个人。”
“嗯。”
盛淅发着颤,在黑夜里回应。
余思归抱着男人的脖颈,近乎绝望地坦诚:
“……到死的那天,我都不会忘记她。”-
「妈妈。」
——这世上,对于婴儿来说,最容易发出的音节。
这世上曾有过的、出生过又离去的上千亿人,用于呼唤将他们带来这人间、带来温暖的母亲。
盛淅呼吸颤抖,贴上怀里女孩子的心碎,成长,孤落的寂寞,连呼吸都痛得如被刀割过。
女孩子哭着说:“我好难……难过,都是你把我弄……弄哭的,我讨厌你……”
盛少爷痛到极致,泪眨都眨不下,嗓子沙哑慌乱:“是、是我的错。”
“讨厌你。”
龟龟哭得抽抽嗒嗒,趴在他肩头说。
——然后主动把少爷抱得紧了些-
他们在无人的夜里抱着,任这世间洪流穿梭而过。
过了很久,余思归带着鼻音,小声说:“……这个姿势我被压到了。”
于是盛少爷抱着她翻了个身,两个人压在冬天的厚被子上。
那被子本是为了隔绝他们的城墙,如今却被俩人压着滚了又滚,被子厚重松软,犹如北国新雪。
归归依偎在他怀里,眼睛都哭肿了,难过地宣布:“我已经不想哭啦。”
盛淅低下头,轻轻亲她的面颊,如吻去一丛花上的露水。
“可是还是会哭,”归归难受道。
她难过地凑过去,与少爷贴贴,诚实地说:“……而且可能还会哭很久。”
盛少爷与小同桌贴了贴脸,轻声回答:“没关系。每一天都会比前一天要少哭一点。”
“真的吗?”思归不太信:“可我现在明明还是很难过。”
“但你每天都会比前一天更开心一点,”
盛少爷抵着她的额角,轻声承诺:
“每一天都会比前一天更强大,更勇敢,更无坚不摧……然后我们一起去兑现我们许下的诺言。”
他有种奇怪的魔力,余思归被他蹭得又安心又困,小声说:“那……”
“你永远都不会忘记。”盛少爷知道余思归想说什么,沙哑地保证:“会永远爱她。”
归归忽然有种难以名状的安心,困倦地问:“真的吗?”
“真的。”
盛淅抱着她说:“会有一天,你想起她也不会再痛,但你依然爱她。”
余思归声音小小的:“那就好。”
“而在这个过程中,”盛淅把女孩子抱在怀里,轻轻捏掉女孩子额角的碎发,声音近乎酸楚地说:“——你也会被爱。”
归归眼泪渗进少爷的短袖t恤。
“会得到很多爱。”盛淅哑着嗓子道。
思归鼻子哭得发堵,已经困了起来,小声道:“你保证?”
盛少爷柔软地亲亲她,亲昵地说:“我保证。”
余思归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听着窗外簌簌的雨声,拽着大少爷的衣服愣神儿,楞了一会儿终于想起自己究竟要干啥,凑过去,在熹微的天光中柔柔地命令他:
“那你再亲亲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