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开到师父住的公寓楼下,是在新城区的新楼房,师父在车里透过玻璃窗看了一眼外头,指了指楼房的某处地方。
“你看,那就师父家里,黑漆漆的,有灯就好咯。”说完像是自言自语的话,师父推开门下了车,不让林想送他。
师父喝了酒的步履有些蹒跚,背影显得很孤独。
林想喝了很多酒,此刻酒劲也上来了,司机按照他给的地址开,要经过唐人街的那片街区。
现在已经快十一点半,街区已经没有那么热闹了,只剩下几家店铺还亮着灯。
在开到唐人街的C3街区时,林想突然要司机停了车,说就在这里下车。
C3街区几乎空无一人,地上还有一些没有被扫净的垃圾,旁边的窄巷里透出一些食物残留的怪味,林想记得这个地方,再往前拐一个弯,就是美玲餐馆了。
他曾经在那里像蝼蚁一样工作了四年,也担惊受怕了四年。
那时候的林想,从不敢在晚上这样站在街边,他害怕移民局的巡查,害怕被好事的近邻告发。就算白天走在路上,也都是低着头。
每一次移民局例行公事检查时,林想就得和几个同事一起,躲进Mary姐的阁楼里,三四个穿着厨师服的人窝在一起,狭小的空间里充斥着残留的烟味和油味,像极了他和林玉芝偷渡来时的船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