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面颊火辣辣地疼。
央央的巴掌到底还是扇在了他的脸上。
钉子走后没多久,大夫就来了。
他先是检查了狄息野腿上的绷带,发现并非自己所为,只当狄家有下人替狄息野换了药,没有多言。
大夫真正关心的,也并非狄息野的腿。
“二少爷,得罪了。”大夫眼观鼻鼻观心,解开狄息野脖子上的抑制环,检查里面残存的药剂,继而面色大变,“您……您这两天是不是遇见了坤泽?”
狄息野听出大夫语气里的紧张,心里咯噔一声:“怎么了?”
“这……这……”大夫语无伦次,“照理说,抑制环里的药剂每隔一个月加一次就行。前几天我为您检查的时候,发现药量消耗不对,只当是您刚回国,不习惯上海的生活,故而情绪波动有些大……可现在来看,这……这药剂已经要见底了啊!”
狄息野的眉毛猛地一挑:“要见底了?”
“是啊!这……这难不成……”
狄息野听不得大夫结结巴巴,莫名烦躁:“有话直说!”
大夫吓得一个踉跄,差点跌坐在地上:“二少爷,您这是到了易感期了!”
“易感期”三个字落入耳中,狄息野气极反笑。
他道:“我又没有坤泽,哪儿来的易感期?”
狄息野并非和坤泽结过契的乾元,但他也知道,只有结契了的乾元,才会有“易感期”。易感期的乾元情绪与往日大不相同,会因为坤泽的一举一动,情绪失控,而这种失控,恰恰与他闻到坤泽的信香时的感觉相似。
“我和别的乾元不一样。”狄息野将松散的衣领彻底扯开,露出了伤痕累累的后颈,“我的脖子是我亲手抓破的,如今闻到坤泽的信香能不能保持冷静都不一定,怎么会有易感期?”
说到这里,狄息野颇为失落。
他还没闻过央央的信香呢。
大夫捏着抑制环,紧张得连脖子都缩了起来:“二少爷,正因为您受过伤……所以,您和别的乾元不一样!”
“……我不知道您是不是被坤泽刺激了,又或是闻到了特别的信香,总之……总之您要是再不用药,情况肯定比两年前还要严重!”
狄息野脸上的不耐烦随着大夫的话缓缓消散。
两年前,他差点失手掐死一个坤泽。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他坐在床边,僵硬如同冰冷的雕像,“我已经在德国治了两年的病,怎么会更严重?”
“二少爷,治疗只能保住您乾元的身份……”大夫哆嗦着将药剂加入抑制环,再将其重新戴在狄息野的脖子上,“没办法控制情绪。”
中庸的手指不轻不重地点在抑制环上:“这才能帮您控制自己。”
“……但再厉害的药剂,也有限度。”
超出了限度,大罗神仙现世,也无济于事。
“二少爷……” “你走吧。”
大夫说完,还想再多解释几句,狄息野却没了听的兴致。
他呆呆地望着窗外乌压压的天空,听着细雨淅淅沥沥地落在窗台上,幻想自己置身于荒诞的梦境。
快些醒来吧。
醒来,回到他还没回归故土的时候,回到他和柳映微的婚约刚订下的时候,回到他的身体康健的时候……回到一切将将开始的时候。
回到央央还不知道狄息野就是白连余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