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发还滴著水,这人打了个喷嚏,往灶台里丢了几根木柴。火苗大了,他伸手烤烤火,身上暖和了一些。本来可以运功驱寒,但他跑了好几天的路实在是累得不行,索性找了处人家歇脚,顺便烤烤被雨水淋湿的衣服。
“阿嚏!”
揉揉发痒的鼻子,身上暖和过来的他往灶台上一坐,拿过一个烤好的蕃薯一边吐著被烫著的舌头,一边大口吃下。一天没吃东西了,快饿死了。
“阿嚏!”
又打了一个喷嚏,他直接抓过又脏又破的衣裳擦了擦鼻子,嘴里不满地咕哝:“什麽鬼天气,这雨下的没完没了的,还让不让人活了。”
原本就脏得看不出本来面容的脸被他这麽一擦,雨水混著脸上的脏污,更是成了一张大花脸。那头乱糟糟比鸟窝还鸟窝的头发也别提了,要不是头发很短,估计早就有鸟儿在他的头发里筑巢了。
填饱了肚子,衣服也差不多乾了。他套上衣服,窝在灶台边打算睡上一觉,明天继续赶路。
很是不舒服地翻过来翻过去,他坐了起来,吸了吸鼻子。睡不著。眼睛很困,脑袋也涨,可就是睡不著。不是因为身下太硬,也不是因为冷,是因为没有被窝给他钻,因为没有人抱著他。
“莫世遗……”低低地喊了声,喊出自己的心里一直一直在喊的名字,他叹了口气,“什麽时候我才能回去啊……”刚哀叹完,他就抽了自己一耳光,“月不由!你不是孬种。不找到解蛊的法子和神医,你绝对不许回去!”
不允许自己被困难打倒,他再次躺下,闭上眼睛。一定一定要快点找到,不然拖得太久莫世遗喜欢上别人可怎麽办?不,不会的。莫世遗不会骗他。那人说了。只喜欢他,以前没有,以後也不会有。
莫世遗……
我好想你啊。
从梦中惊醒,莫世遗一手捂上胸口。
“不由……”
闭上眼睛,把心底快要承受不住的思念强压回去,莫世遗从枕头底下摸出一面铜镜。镜子里是自己依旧苍白的脸。
里屋,成棣在沉沉地睡著。莫世遗坐起来,打开床头的暗阁,夜明珠瞬间照亮了床内。
对著镜子看了会儿,莫世遗勾勾唇角,镜子里是一张笑得极为僵硬的脸。 捏捏脸颊,让自己放松,他又勾了勾唇角,这回比刚刚好了一些,但还是不好看。不像成棣笑起来那样自然。
“你的面具戴了太久,脸皮都不会动了。以後你得学著笑,学著哭,就跟我一样。”
“你瞧,这样就笑了,多简单。”
“莫世遗,我想看你笑。”
用手把脸颊往上提,嘴角也跟著上扬,他记得的,记得那人说这样就笑了。
不由,你快回来吧,我会笑了。虽然笑得并不好看,但我想,你会喜欢看的。不由,你何时回来?我很想你,很想,很想。
(18鲜币)画堂春:第三十八章
苗疆很大,西南凡是有苗人的地方就是苗疆。而要在苗疆里寻找到蛊毒高人,那更是大海捞针,千般之难。
一屁股坐在墙根处,也不管地上脏不脏,刚刚抵达这处苗疆小镇的月不由啃著买来的肉包子果腹,顺便竖起耳朵听听四周的动静。他已经跑了很多地方了,也探听到了一些苗疆的内幕,不再像最初的几个月那样全无头绪,只能一处一处漫无目的地去找。
时间已入六月,还有三个月他就离开那个人整一年了。当初走的时候说最少得一年,现在看来可能一年还不够。每每想到此月不由就特别的难过,不过很快他就振作了起来。因为苗疆确实有一位蛊毒高人。只不过那位高人已经失踪了八年,不知现在是不是还活著。但不管怎麽说,有了这条消息他也算看到了希望。这种高人都会收几个徒弟,找不到这个高人,能找到他的徒弟也是好的。
不一样,完全不一样了,这辈子的苗疆和上辈子的苗疆完全不一样了。上辈子的苗人还会热情地招待汉人进屋吃饭,这辈子的苗人看到汉人就像看到了臭虫,不说恨不得一巴掌拍死吧,但也很冷漠就是了。对於苗人的反应,月不由不在乎,反正只要找到他要找的人就行了。苗人因为很少会离开苗疆,所以他们的武功没有中原人厉害。只要找到那个人,月不由就有能耐把他带回京城。大不了打晕了扛回去就是,又不是没打晕过。
月不由在心里不住的叹气,早知道上辈子他就在苗疆好好学学怎麽驱蛊制蛊了。现在他也不必离开莫世遗跑到这麽远的地方找人。算了,有钱难买早知道,快点找到那个叫“黑驼子”的家伙才是真的。
啃完了四个包子,月不由站了起来。真正的高手都不会住在镇子里,要找人只能闯苗寨。马儿在他进城的时候就放走了,看看天色,月不由又去买了十几个包子,晚上肯定得在林子里睡了。
拍拍腰间的弯刀,月不由背著自己包起来的两把剑,拿著一根火把往镇子的南边走去。穿过镇子就是连绵的大山,苗寨就在那些山谷里。那里有苗人,有巫师,有蛊师,也有毒虫与瘴气。为了不引起苗人的注意,月不由特地穿了一身苗人的衣裳。虽然脏是脏了点,好吧,不是一点,而是很脏。但他一张口就是一口地道的苗语,别人也就不在意了。苗人那麽多,有一些不爱乾净的也很正常。
月不由在苗疆混迹过四年,不仅能说一口流利的苗语,还会使苗人常用的弯刀,对苗人的风俗习惯也非常的熟悉。不认识他的人只当他是苗人,绝对不会相信他是一个地地道道的汉人。
没有用轻功,走到山脚下时天就已经暗了。月不由义无反顾地进了山。苗疆的山林充满了危险,尤其是晚上的山林,不懂这片山的人很容易就被其中的毒物、猛兽或瘴气杀死。月不由身上被猛兽抓伤的地方还没好,他就再一次进了深山。一切,都是为了一个人,一个他除了娘之外,第二个喜欢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