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他们的第一个念头,然而仰头最先辨别清那乌黑一片的真身时,他们都意识到自己大错特错。
的确有什么来了,但不是人。
飞鸟密密麻麻聚集上空,将这一片天空覆盖得严严实实。而在树林间也陆续出现各色的皮毛、棕褐色的眼珠与缓慢摆动的尾巴。四面八方都在被包围。
托托以全然崩溃的姿态跪倒在地上。她上身笔直,仿佛将要就这么化作一块石碑。
天已经黑了。不是缘于天色已晚,而是因为飞鸟重叠的翅膀掩盖了天。
庄思恪感觉嵴背发凉,不由得问:“这天地异象是怎么一回事——”
一旁的阿达眉目间郁结着不安,对此他本应如数家珍,此刻却用汉语长话短说:“女真,极少数人,通兽语。非,操控飞禽走兽。然,心绪起伏时,周遭野兽,性情必变。
“其中,托托尤其。”
女真士兵们都被逼得连连向中间聚拢。
庄思恪也遭到了推搡。他一时情急,索性从腰间抽出剑来,转身朝着托托大吼:“大胆!你这贱妇,快给我停下来!”
托托背对着他,仍然直跪在地,分毫不动。
庄思恪挥刀乱劈,一只野兽忽然从外突袭而来,将他撞倒在地,继而死死守护在托托背后。
那是一只獐。
在辽东,这是再常见不过的走兽之一。分明是与鹿同类的食草动物,然而口中却长着骇人的獠牙。
它对着庄思恪露出了凶狠的表情。
庄思恪自觉受辱,更加愤怒地吼道:“纪直死了!纪直这个太监已经死了,再没有庇护你的人了。你这卑贱的女真人,给我下地狱去陪纪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