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福子闻声,垂头靠近,低低声道:“禀殿下,奴才疑心安贵人……与侍卫有些……”
“私通?”祁谟眼尾一挑,极尽风流,眸中似有被人燃起来的火星。
“这……这样大的事,奴才也说不准。”廖晓拂昧着良心说道。这事是肯定错不了的,只是私通两个字咬在舌头上怎么都说不出来,似乎这般关乎情欲的话从一个太监嘴里漏出来就格外听不得,就刺耳了。
“这种事,廖公公怎么发觉了?”太子极力压低声儿问道。
廖晓拂登时睁开了杏眼,无意瞄了窗外和寝殿的正门,这才慢慢说道:“今日我与几位侍卫大哥往殿里走,长道有几处是掌了灯也打不亮的拐角。那走道根本无人穿行,若不是奴才今日躲懒走了近路……还以为藏在灯下黑的歹人是偷东西的,提灯追过去还没到跟前,安贵人的贴身丫鬟就急急出来告罪。可我明明瞧着那头影子里是个高大的男子,再细细闻,竟然是皇上身上的龙涎香。觅儿姑娘是个丫鬟,必定熏不着这香的,除非是她家小主也在。我心里起疑就又问了几句,她就把这见不得光的罪名揽在自己头上,说是自己与那侍卫……有些什么,就……就替她家小主顶了。”
太子一时未接话,默默盯着他看,脸上挂着喜不自禁的笑意,似乎等着他发现什么,等着他自己说下去,又是笑盈盈的坏样子。廖晓拂也不吱声儿,忽而脑袋里一个念头稍纵即逝,心下一动,不及细想就脱口问道:“莫非……莫非这事是殿下早通晓的?”
祁谟从宽袖抖出一把折扇,眨眼间甩开扇面儿在小福子脸上拂了一把,说道:“何止是通晓,这事本就是孤与母后成全的。”
张广之勒紧了缰绳,一一为马盖上了眼盒,披上了蓑披,末了抖抖身上的雪进了马车。一入车室如同三月春,窗子都是用绵褥封死了。廖依依在下方烧起一架小炭盆子,里头燃得好炭,白皑热烟熏得张广之登时沁出热汗来。
“张大人那帘子别拉上,车里烧着炭盆子须得换换风。”廖依依说道,一根小竹条在火炭里扒拉扒拉,插出一颗乌黑的土豆,闻了闻道:“时候正好!这个许久没吃过了,往常过年都吃不上。给,齐大哥也尝尝!”
张广之接了一块儿,祁容看了眼焦如炭黑的小石头,闭了眼继续养神,转而问道:“车马怎得停在这处了?为何出不去?”
“禀四……公子,臣已着人去打听了,说是西番来的郡主天亮前要入关。番邦远道而来,车马冗长,故而天子道和林间道封上几个时辰,等贵人的车马一过咱们就能走了,明日即可到马耳山西边的庄子。”
“郡主?”廖依依用指尖挑开烤土豆的外皮,露出焦黄的内瓤来,挑了一口觉得不错,怪不得总想着吃这个,又说道:“郡主真是好福气呢,动辄就封了道来迎接。若依依也是郡主就好了,想必……有用不完的金银锦衣,再不用哥哥们忙生计,将来还能给笨笨的小侄儿说一门好亲。”
祁容嗤笑一声,冷问道:“没见过世面,嘴里头尽是家常琐碎。郡主又算得上什么?生于天家的女儿哪一个不是用来和亲联姻的?还不是命不由己,受人摆布,可怜人兮。”
廖依依自然想不透天家的事,只知道身为郡主必定尊贵荣华,这辈子使不完金银珠宝。可一听齐大哥的话,倒像是也有几分道理,墨黑墨黑的烤土豆一放下,正色说道:“那这位郡主也是苦命人了,看来女子还是嫁入寻常人家好,做一对百姓夫妻,总归是比嫁进宫去要好。”
“能嫁入宫也是福气,轮不到你这丫头品头论足的。”张广之拦着说道,瞥眼去瞧四皇子的脸色。小丫头没心眼是好事,可这位主子的母后是宫里头的皇后呢,听了这番话岂不是得罪了。
“能有什么福气?”廖依依自然不听,虽不知道宫里头娘娘的日子如何,三哥哥可是为了进宫受过大苦,自来对那红红的宫墙多了几分惧怕和敌意,“女儿家还是不要入宫好,若有人叫我入宫去做娘娘,哪怕金子打得轿子来也不行。”
祁容合着的眼睛这时就开了,心中千万个不屑,白了一眼说道:“你安心好了,胤城女子人人都有这份福气,你就作罢。本王倒是想瞧瞧将来哪一位瘸眼的公子会抬金打得轿子接你入宫。”
作者有话要说:
不知道大家吃没吃过炭火烤的小土豆,真的是啧啧啧,好吃极了!外皮烤得焦黑,皮都可以吃。豆酱吃过念念不忘啊,不用洒盐也不用蘸酱,喷香四溢,浓浓的土地里的香气哎呦呦我去点个外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