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又思虑多了,王公子不是没有心肝的人。每回见着小姐不都笑成个傻大个子。”
“他啊?他自小就是个傻的。”想起情郎来安贵人脸上才有了笑颜,身子里也有了一丝暖意,“自小就总学个鸟儿虫儿的哄我笑,可不就是个傻的?”
觅儿糊里糊涂地跟着点头,若不是皇后娘娘帮衬,小主比苏贵人早得宠三月有余,肚子里恐怕早有了皇上的骨血。奈何小姐与王公子用情至深,必定也不会心悦的。眼下最要紧的就是不叫主子难受,她揉着小姐的手道:“小姐还是歇歇吧,皇后娘娘安排得好,小主侍寝隔日总能见着公子的,若真有了身孕也诊不错日子。要是脸色不好看,王公子守着宫门也不安生呢。”安贵人歇得起了困意,点点头便慵懒地翻过身子睡下了。
待到了钦天监择定的日子正好是五月十五,这天祁谟早早就起来了,由小福子伺候着换好杏黄色的衣袍。廖晓拂将垂落的衣袂一点点抚抖平整,隐隐约约觉出今日殿下心里头有事。
“殿下早膳用得不多,是饭菜不合口还是心里头不开心?”小福子在铜鼎里燃上荣檀香,使劲儿吸了一鼻子。这香燃得淡淡却久久不散,叫他心神安定。
祁谟静静一笑,却不能告诉廖晓拂观星斋有过的冤案,可心中千千万万个不愿旧地重游。他将手伸向小福子,叫人过来,又轻轻攥着那只戴福字金钏子的手腕,问道:“若你在,便没有什么不好的了。你敢不敢今夜随孤一同上观星斋?那地方……当真是高得很呢。”
廖晓拂不知太子消沉什么,心在胸口慌乱地跳,仓促间只想为殿下做些什么解忧。就悄悄转了个手腕,一根小指头大胆勾住了太子的一根指头,攥收得紧紧的,用上了骑马上鞍的力道,如同无声起誓,他小声应道:“殿下放心,今日起你去何处,小福子也要跟着的。”
“若叫你跟着是吃苦呢?”祁谟随口一问,“若是吃不饱呢?”
岂料小福子一板一眼地说:“那也是好的。若苦都叫奴才吃尽也好,殿下就不用吃了。”
消沉黯然由心念而起,是太子想起了前世今日,此刻祁谟却被廖晓拂暖得心跳陡然一停,原先那些野火灼烧的伤和痛被这只小手驱散得无所遁形。今日之前祁谟当这一世是自己救了廖晓拂,今日之后便是廖晓拂来渡他。
“时辰到!”幕得贵在观星斋的青玉案上跪道,四角燃起盘龙般的青烟直上飘去。元帝身着明黄色龙袍踏上首阶,皇子紧随其后。再跟着的是正一品至从二品的官员。一行人浩浩荡荡肃穆而上,一刻踏入观星斋祁谟心中已平静如水,这可是久违的地方。
“禀皇上!微臣及钦天监副司静观天象,将星无异象,凶星势败走,星月北同辉,紫气凝紫微,不仅不是危相反而实乃吉兆!恭贺皇上!坊间谣言一说不攻自破,陛下即可安心了。”钦天监正史笑得脸面都僵了,虽说五月已至可观星斋在瑶池之上,晚间高处风大,观星半个时辰也是冷了些。但这星象确实是好的,大有帝星紫气凝聚,将星破天之势,若不是指元帝便是宫中要有新帝诞下了。
皇上听了这话脸色微暖,道:“甚好,朕早说谣言无据,只怕是有心之人故意而为之。方才你说紫气凝紫微,可是宫中要有新帝?”
正史半垂着眼睑应道:“正是,帝星破空耀天狼,将星突显而群聚集,必是新帝出世之兆。”元帝闻言骤然心思一动,新帝?莫非上天也认定太子已废,要另选天子了吗?若真是如此,苏贵人已有身孕,安贵人的肚子还没有动静,不知道是谁会诞下这位龙子。
重臣听闻皆面色哗然,特以大皇子为首。好嘛,钦天监这话说得当真打脸了,宫里头三位皇子都在,其中一位还是立过的太子,这正史究竟会不会看天象,岂不是说面前三位皇子皆难以继承大统?
“既然谣言已散,九州震动并非三皇子出征而遭天罚,臣还特请奏圣上,是否应派左右翼大军副统领赫将军带兵前去?如今急报未到,不知三皇子是否脱困,还请圣上斟酌派兵前去。”武丞相躬身出列请奏。
今日本就是为破嫡子谣言而来,又叫钦天监观出新帝之兆,于情于理此刻太子该应明哲保身才对,却不想祁谟忽而上前一步,头戴太子玉冠大跪而道:“儿臣愿带兵前去!还请父皇恩准!”
顷刻间众臣面露惧色,脸上除却惊讶还有不解。太子这招是自弃了?此刻前去岂不是送死?莫非是想孤注一掷抢夺兵权?就连大皇子也察觉此举不妥,满心疑虑地将五弟打量个遍。他才不信五弟是去好心解三弟的困局,这慌扯得他都骗不过,父皇必定信不了。